何向阳从一开始就没能抓住他问话里的重点在哪儿。
“哦，你说这个啊，这是青柚妹妹说的。”何向阳诚实以告，“她说你喝醉了，让我多看着你点儿，最好能一块睡。”
“……”
景行觉得小糯米团子口中的一块睡和何向阳所理解的一块睡，应该不是同一个意思。
见景行不说话了，何向阳坐在地上没起来，屁颠屁颠的仰头问他：“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
没了，真的没了。
景行颇为糟心的抓了抓头发，脸上还是一副不想面对现实的表情：“行了，这个话题就到此打住吧。”
说到这里，他灵魂出窍似的从床上站起来，五指插在额间的碎发里，有些头疼的往门口走。
“我去洗澡，你把干净的衣服给我一件。”路过何向阳的时候，他随手在沙发上抓了条裙子，丢在了他的脑袋上，“还有，你赶紧起来，把衣服穿上再说话。”
“……”
连着两天，江悦妍都像个甩不掉的鬼影似的在景行四周乱晃。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只要是景行一出门，在二十分钟内，她必定能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连向来反应迟钝的梁纪冬都看出猫腻来了，扭头问道：“这老是跟着行哥的这女的，是谁啊？”
程旭坐在他侧对面，抬头往前面的那一桌扫了眼，答道：“她说是行哥的妹妹。”
梁纪冬愣了愣：“妹妹？”
他怎么不知道景行有妹妹啊？
“行哥有妹妹？”梁纪冬看了看戴着耳机玩手机的景行，越发的不解，“我怎么不知道？”
“应该没有吧？”程旭单手托着腮，对江悦妍的这事也不是很清楚，景行没和他们细说过这个。
这事闹的景行也很烦，但他还真没办法把这事拿出来，摆在明面上给他们说。
他能怎么说？
说这是我妈情人的女儿，所以按着辈分来说，得叫我一声哥？
还是说，我妈给我找了个叔叔，这就是我那叔叔的女儿，所以也是我妹妹？
这两种说法，换成哪种，景行都说不出口。
程旭敲了敲桌面，把梁纪冬的注意力又重新拉了回来：“哎冬子，撇开行哥的态度不谈，你就没觉得这个妹妹有点太那个了？”
梁纪冬没听懂：“哪个？”
程旭暗示道：“就是那个。”
梁纪冬被他绕的更懵了：“到底哪个？”
程旭：“……”
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非得让他把话给说明白了。
“绿茶！我是说绿茶！”程旭都被他气笑了，干脆伸手揪着他的耳朵，给他来了个幼儿教育版本的拼音，“lv，cha，绿——茶——懂了吗？”
梁纪冬还没说懂了，服务生小哥先一步的被他喊过来了，微笑着询问道：“先生，您需要绿茶？”
“……”
程旭松了手，眼珠子转了两圈，摇头说：“不，我不需要，那边的那位小姐需要。”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对面江悦妍的那一桌，对着服务生吩咐道：“你去给那位小姐上一壶，钱记在我账上，就说我请客。”
服务生：“好的。”
“哎等会儿——”
服务生刚走出去两步，又被程旭喊了回来。
“上十壶吧，要最绿的那种。”程旭说，“顺便替我捎一句话，只有最绿的茶，才能配上最绿的茶。”
服务生：“……好的，先生。”
服务生小哥见多识广，撕逼的戏码见了不少，他是听明白了程旭的言下之意，但梁纪冬是真的没听明白。
什么最绿的茶配最绿的茶？
“来来来，冬啊，没听懂是吧？没事，旭哥给你解释。”程旭这会儿心情好了，兴致勃勃的将胳膊搭上了他的脖子。
“你这不能光听，你得自己跟着我读一遍，那样才能想明白。我这前半句的重音在‘绿’字上，后半句的重音在‘茶’上。你现在品，细细的品。”
梁纪冬跟着他又念了一遍，果然是细细品出来了，悄悄给程旭竖了个大拇指出来：“兄弟，牛逼，杀人于无形之间。”
“那是。”程旭骄傲的翘了翘小尾巴，“也不看看我是谁。”
梁纪冬倒是挺捧他的场：“你是谁啊？”
程旭笑嘻嘻的一拍胸口：“我——程旭，就是行哥的狗头军师。”
这个小插曲过去，何向阳放下吸了一半的珍珠奶茶，匪夷所思的嘀咕道：“我说，这姐姐是有病吧？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程旭摊了摊手，从来没觉得女孩子这么难缠，“要是她听得懂人话，那还至于咱们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梁纪冬扭着脖子打量了程旭口中的这位绿茶姐姐一会儿，回过头来一脸纳闷的问道：“我刚才就想问了，她不知道行哥有女朋友啊？”
程旭一仰脖子：“知道啊。”
梁纪冬更纳闷了：“知道了那还跟着？”
“冬啊，这就是你单纯了吧？”程旭把最后一口柠檬水喝完，招来服务生买了单，“有句话不是这样讲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懂不懂？”
梁纪冬:“……”
以前是没太懂，但今天是懂了。
“走了，行哥。”何向阳朝着坐在最里面，正低着眼看手机的景行挥了挥手，叫了他一声，“我们去找青柚妹妹和洁哥吧，晚点儿就该吃晚饭了，她俩这街应该也逛完了吧？”
“走。”景行抬手摘下了耳机，站起了身来。
几个人程旭走在队伍的最后，眼看着隔壁桌的江悦妍也跟着他们站了起来，他往前斜插一步，笑嘻嘻的截住了她：“嗨~小姐姐，咱差不多就得了，你这样耗着就没意思了吧？”
“我觉得挺有意思啊。”江悦妍不为所动，脸上笑眯眯的回击道，“小哥哥，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这句话没听过啊？”
程旭啧了一声，话有深意：“话不是这样说的，人家这纱吧，它也是分很多种类的，就比如说，你和我哥隔着这层砂，它可不是纱窗的纱，而是铁砂掌的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