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鹃眼泪立时就滚了下来，用力磕了个头：“妈妈容禀！我家中遭难，爹爹说母亲病重，要把我卖了给她治病。我原是肯的，可谁知道，竟是卖了死契！”
“我后来才知，我那爹爹在外头欠了赌债，我娘是被他卖掉了！”她又用力磕了几个头，一面流泪一面说：“求妈妈开恩，奴婢只想去把娘亲救出来。”
屋里的几个人都很震惊，尤其沅沁。
她前世就知道，似赌场那种地方，卖过去的女人大多不会有什么好去处，多半是卖去了勾栏院子。
年轻貌美或者风韵犹存的就做了妓女揽客，便是年老色衰的，也会在里头洗衣洒扫做个粗使婆子。
闻鹃虽不算漂亮但胜在肤白，眼睛也好看，她娘想来也不会太差。
入了勾栏火坑一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前世的时候她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许久了。
后来也从未听她提起过她娘的事情。
沅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既是死契，外头的事儿也不与你再相干。”陶妈妈说到这儿，闻鹃已经哀恸地哭了起来。
那原先与她起了争执的几个丫鬟婆子反倒是一言不发了。
签了契书的人谁无父母亲人呢？先前不知这事的隐情也就罢了，现下知晓了，自然都有些同情。
陶妈妈也觉说不下去了。
“妈妈我求求您，您大发慈悲，我娘若是进了那腌渍地方，是必定活不成了。”闻鹃抓着陶妈妈的鞋子哭求。
见她不语又望向了沅沁。
沅沁想起沁芙园的那场浩劫，哀痛中又多了几分怜惜，眼圈当即就红了，伸手去扶她。
一旁的陶妈妈开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你触犯了淳府的规矩，自是要罚的。而且，便当真要去救你那娘，也得先回了老太太才行。”
“可是……”闻鹃待要再求。沅沁安抚道：“你回去，我祖母最是慈悲不过，我们立马就派人过去禀。”
她转过脸：“陶妈妈，可行？”
陶妈妈的神色里有些意外，不过当即点了头，冲一旁的小丫鬟招了手，当着闻鹃的面儿吩咐她立即去老太太那儿禀告。
闻鹃喜极而泣，不住地磕头：“多谢妈妈，多谢二姑娘，多谢老太太！”
“你且先回屋子等消息吧。”陶妈妈说完这话，叫那些人领着闻鹃下去，这才舒了一口气。
“没料到竟出了这等事。”她看着沅沁微红的眼睛，眼底掠过一抹思索，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二姑娘真真儿是菩萨心肠。”
沅沁微微侧过头拿绢子擦了擦眼角，笑着道：“陶妈妈说哪里话，慈悲的是老太太。”说着转了话头：“也不知会如何罚她呢？”
“在府邸吵嚷，左不过打些板子，吃点苦头罢了。”
沅沁听了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微笑着开口：“我看她情有可原，要不陶妈妈便跟祖母说道说道，免了她的罚？”
她见陶妈妈皱眉看了过来，当即意识到自己越矩了，可事涉闻鹃，沅沁便也把心一横：“便是罚轻些也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