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儒孟好奇地盯着她的脸，丝毫不避讳，就这样放肆地盯着。
那张能红到滴血的脸啊，怎么就能让他这么着迷，甚至一天不看见就难受。
曾经还认真想过这人是不是拜名师学过如何给人下蛊，之后又突然明白过来其实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就。现在呢，似乎陷得越来越深。
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一向自诩良好的控制力，变得不堪一击。明明那么怕他，每次见面都是一副恨不得离他千里之外的表情，又越来越喜欢一次次靠近他，在他心上轻轻敲着。
她是谁都不能碰的吧，可他偏想试试。以前还想过要试探试探她的想法，然而在刚刚听到她跟余燃的对话之后，好像一切又都清晰了不少。
他是什么人？在她眼里或许有时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有时又是个能对人保持耐心的好人。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来不会向除家人之外的任何人展现有耐心的一面，但偏偏就在她面前，他轻而易举地让她窥探到他的全部软肋。
心先挥起白旗，他随后举手投降。元宵节就想说的话，被硬生生咽进肚里。现在想说的话，到嘴边又突然说不出来。
她和他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非要制造缘分相遇，非要有交集，或许对她来说是种折磨。他是受得住，但不希望她也跟着受苦。
少年微微摇头，重新拿起筷子。
有些事情，是注定没法做的。
因为爸爸马上就回去，卫儒孟也不能在外面待太久，把她送回校区之后就立刻回家。目送她小跑着赶向自习室的背影，少年自嘲地笑。
从来就没见过她这样朝他跑过来，如果真有那么一次，他大概会直接伸出手，稳稳接住她，然后抱在怀里，或许还会转一圈。
只是一想到她这样是为了能快点赶到余燃身边，心情又一下子低落不少。
她是有自己的生活，而他也从来都不知道也不敢猜他在她的生活里究竟占据多少份量。
或许毕业后就不会再见面，给这几年的荒唐和隐忍画上句号。但是她可能从来都不会知道，那个夏天之后，他究竟在多少个突然失眠的夜晚，脑子里一遍遍循环着她的名字，像数羊一样无声地念叨，直到睡着。
也从来都不会知道，她送他的礼物，他当作至宝；她给他的短信，他一条没删。更不会理解，他后来回想起那封让她好几次急得差点在他面前掉眼泪的信的时候，有多希望那个落款是她的名字。
甚至，他在睡梦中幻想过，如果她真的给他写过一封那样的信，他究竟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忍住那股想不顾一切立刻抱住她的冲动。毕竟是坐过年级第一那把椅子的人，用文字描述“喜欢”，或许会美到让他舍不得拆开信封。
可惜，这份隐忍，这些顾虑，她大概永远不会明白。不明白也好，本来就是不应该困扰她的事情，都是他的问题，和她无关。
在她这里，他甚至从来没期待过双箭头的那天。
回到家，刚打开门就听见司灏聪在客厅里蹦蹦跳跳的声音。皱着眉头把钥匙扔在茶几上，直接揪住司灏聪的耳朵，把他带到自己身边。
“你干嘛！”
“学校的作业写完了？数学老师布置的算术题，语文老师布置的拼音作业，课外班老师布置的电话作业，都写完了？”
“就差电话作业了！明天再做嘛！”
“今天的事情不能今天就做完？非要拖到明天？”
“可是我还不会读。”
“现在知道不会读了？之前让你跟着光盘读的时候你在干嘛？”
“那我给姐姐打电话问一下。”
“不行。”
“为什么？”
“姐姐没有自己的事情做了？就等着接你的电话？”
“讨厌鬼。”
看着小家伙一溜烟跑走的背影，坐在沙发上的少年温柔地笑。
都可爱，想象一下她接到司灏聪的电话时候的表情，或许会更可爱。
吃过晚饭，被爸爸拽着去训练室做了几组力量。父子俩在大院里一边散步一边聊着人生，卫儒孟却有点不在状态。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次。
他就是下意识觉得有可能是她找他有点事，但是碍于爸爸在身边，还是忍着没拿出来。心脏像是被一只小手握住，不时还轻轻挠一下。痒得难受，又抓不着。
等到终于能回家，卫儒孟在爸爸的视线下飞速拿了衣服去洗澡，甚至站在花洒下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有些恍惚。
刚刚拿衣服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看了眼屏幕，好几条消息，“宋小二”发来的短信藏在一堆未读消息中间。
就像她一样，始终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发现她似的。
可是他又不瞎，视力还在平均水平以上不止一点。就算她藏到只露出小脑袋，他也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发现，并且准确地揪住她的耳朵，把她带到自己身边。
——没事瞎藏什么藏，有这藏的时间，年级第一都不知道考多少次了。
从卫生间出来，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还在擦着头发的少年大步走过去。
看见穿着睡衣站在门口高举双手的司灏聪，卫儒孟立刻换上一副嫌弃的表情，把毛巾搭在肩膀上，直接把小家伙扛在腰间，带进屋子里，后面的夫妻笑着跟进门。
“电话作业做完了没有？”
“做完了，姐姐还说我读得很好，老师也说我读得好。”
卫儒孟微微点头，把小家伙放在沙发上，自顾自上楼拿了手机，回到客厅陪长辈们坐着。
他们聊他们的，他只需要坐在旁边就行，说不说话都无所谓，主要是为了礼貌。这个道理从小就听，一直也规矩地遵守着。
【嗯，他这次读得很好，我觉得是下功夫了】
【成天在院子里追着猫跑来跑去能下多少功夫】
【可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
【你就宠他】
【毕竟小孩子嘛，要求不用那么严格的】
【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每天被我爸拎着出去跑圈了】
【那是你厉害】
【废话】
宋泽一无奈地笑。
还真是给点好处就上天的小孩子脾气，本质上和司灏聪没差，怪可爱的。虽然这个词实在是无法和平日里那个在学校呼风唤雨随便一挥手就能叫来一大帮人的小祖宗联系起来，但在家人面前的卫儒孟，又确确实实是那个可爱温柔的模样。
还真是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