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琳跟着他们往施工现场走。
工人们垂头丧气地坐在砖头上、钢筋上，刚才被李舷训斥了一通，正相互埋怨，商量着咋能把这事儿抿活过去。
他们最怕扣工钱，如果真像李舷说的那样，重新施工，要赔上料钱和工夫钱，张济恒他们能自己赔上？肯定要克扣大家的工钱，齐三挑头提议，要是张济恒他们扣大家的钱，就一起回家，不干啦，看他们咋办？虽然有两个工人觉得这么做不地道，可是，多数工人都依顺着齐三。
齐三看济恒他们走过来，就向大家说：“你们都别说话，看我的眼色行事。咱们出来干活就是为挣钱，一家人都指望着咱们这俩儿钱吃饭呢。咱们一天到晚一身臭汗，冒着那么大的危险，不就是为老婆孩子都多吃点好的？穿点好的？”
“是啊！不能让他们把赔的钱，转嫁到咱们身上。”
“可是，这错误是咱们犯的，要是他们较真儿，咱们理亏啊！”
“你这人，咋这么怂呢？这都啥时候了？还替他们说话。你闭上嘴，不许说话。”
“咱们一定要齐心，不能有拖后腿儿的。”
“行！就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李舷过来，就指着工人们嚷道：“你们都起来！看你们干得这活儿！闯了这么大的祸，还在这儿晒太阳呢！没心没肺。”
齐三满脸堆着笑说：“我们都是大老粗，也不会看图纸，这不都是听你指挥吗？你让咋干就咋干？工友们，你们说是不是呀？”
工人们齐声说：“是。咱们不认字儿，更不会看图纸，就是听喝呗！你让干啥就干啥。”
李舷气得七窍生烟：“齐三！你啥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是我让你们这么干的？你这是颠倒黑白，瞪着眼睛说瞎话。”
齐三耍赖：“我没这么说，你这么想，我也管不着。哈！哈！哈！”
“你！你混蛋！”李舷冲过去抓齐三，齐三一闪身，李舷扑了个空。
济恒拉住李舷：“别着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该咋办？谁的责任，咱们再调查，只凭嘴说不管用。”
济琳劝道：“李大哥！别着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商量一下咋办？要是等甲方来人调查，不仅要返工，还要处罚呢。”
齐三油嘴滑舌地说：“就是！你看还是妹妹说得对，她虽人小，见识可高呢。”
“齐大哥，你们也别起内讧，把小事闹大，对谁都没好处。”济琳挑起眉毛对齐三说。
济恒呵斥道：“齐三！你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别太聪明过头啦！你心里要有数，我和李舷对你们咋样？别说逢年过节我们想着大家，就是你们家里有急事儿，我们可是倾尽全力帮忙呢！不说别的，上次你妈住院，没有钱付押金，还是我和李舷凑钱给你垫上的呢！你记性不好，忘性倒挺大呀！”
齐三被济恒看穿，脸一红，陪笑道：“济恒！你别错怪我，我可没跟你们耍心眼儿。再说啦！我那几个心眼儿，还敢在你们面前耍，那不成了关公面前耍大刀啦？你放心，咱们工人最讲义气！咱们保证不当缩头乌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济恒打了齐三一拳：“这像个老大哥说的话！仗义！”
济琳揪着的心一下子放下，本想回敬齐三几句，听二哥这么一说，她没出声，心里佩服，二哥这手可真厉害，既压制住了齐三，又打出一张感情牌。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果然不假。拿下齐三，其他工友们就不会有炸刺儿的啦。
济恒和李舷没想到工人们还打着小九九，两人没来得商量对策，只想着快点施工，别耽误工期。
济恒扫了一眼大家：“李舷！你把图纸拿来，我看看，到底咋回事儿？”
李舷转身去工棚里拿图纸，他刚走了几步。济恒市场说：“算啦！我跟你一起去看吧，这样还快点！济琳！你也一起来。”
济恒和济琳赶上李舷。
济恒说：“没想到齐三还在咱们面前捣鬼呢！”
李舷说：“他欠揍！闹出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还想把责任推到我头上，真岂有此理！亏你明白，要不还真中了他的离间计呢！”
“他那点小心思，谁还看不出来？想把水揽混，不就是怕咱们扣他们的工钱吗？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事儿，工人犯错，必须罚，赏罚不严，以后就没法管他们啦。”济恒说。
“嗯！狠罚！不给他们工钱，还要罚他们赔料钱呢。”李舷恨恨地说。
“这么重罚，他们肯定撂挑子不干啦！都跑回家，咱们有啥辙？”济恒说。
李舷一时被问住，愣了一下，站住说：“那也不能就这么算啦，太便宜他们啦！他们惹的祸，损失却让咱们俩赔？我可没那么多钱赔。”
济恒说：“先别说这个，我看看图纸，咱们算一算，到底能损失多少钱？是否还有办法补救？咱们现在被架在炭火上烤。一方面不按期交工，要给甲方赔偿；另一方面，工程质量出问题，咱们砸了自己的牌子不说，还面临更严重的后果。要想解决这两个大问题，都得依赖着工人，不能让他们带着抵触情绪干活，更不能把他们惹炸毛。他们都跑掉了，咱们再招新工人，效率和质量更能保证啦！”
李舷低下头：“你说得在理儿，可是，我还是气不过。咱们受甲方的气也就算啦！现在还得被他们辖制着。”
济琳说：“李大哥！这算啥？小不忍则乱大谋，做生意，营销业务，都得能受得了气才行，宰相肚里能撑船，先把这一关过去，再算细账。”
李舷说：“那你说咋办？”
济恒说：“要罚，还不能罚跑他们，咱们这样，你看行吧？”
济恒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李舷想不出没别的好法子，就依从济恒，两人认真研究图纸，核算了一下，然后回到三号楼的施工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