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语清单手扶着额头，车上没有开灯，黑暗中刚才都灵雨悲凉的目光以及那番话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响起，一字一句的刺进心中。
甚至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带着叶晗瑜离开的，曾几何时因为一句话如此失控过，恍然间，叶语清自嘲的笑了笑。
身旁传来些许细微的动静，她收敛起所有的情绪，将头顶的灯按开。“感觉怎么样。”
叶晗瑜在灯光的照射下，不适的眯了眯眼睛，下意识伸出手挡住，怔忡半晌，开口是沙哑的嗓子，足以看出他多久没有开口说过话。“等到了。”
叶语清抿了抿唇，将当在一旁的保温杯递过去，叶晗瑜下意识想身手去接，却不想自己的身体早已虚弱到连一个杯子都拿不稳的地步，他自嘲的笑了笑，将头向后靠了靠。
杯子被递到嘴边，叶晗瑜看着神情担忧的叶语清，故作轻松的开口，“干嘛一副我一等残废的模样。”
“我看也快了。”见他此刻还有心思开玩笑，叶语清无奈的瞪了一眼，“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可以心甘情愿的呆在那里把自己整成这幅模样。”
“值得的。”叶晗瑜眼底一亮，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满足和欣喜。
“你利用了都灵雨。”
叶晗瑜微怔，转头看着神情复杂的叶语清微微挑眉，“你似乎是在心疼她？”
叶语清扯了扯嘴，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大概是兔死狐悲吧，也许正是她们俩的那几分相似，让她对都灵雨的态度有些奇妙，她侧目看向窗外，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死了吧。
“她兴许压根不爱你，只是偏执，这种偏执是被培养出来了的，说到底也是受害者，所以，别恨她了。”叶语清轻声开口，眼底深处隐着几分茫然和不确定，那她对景尧宸呢，是爱吗？
叶晗瑜撑着身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怅然的叶语清，“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不过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叶语清扯了扯嘴，轻声说道。
叶晗瑜凤眼划过一抹冷意，对于这个伤害过小雅的女人他没有丝毫好感，伤害已经造成，即便她所作所为百般无奈，但与他何干，再多的原因也不是伤害他人的理由，更何况清清现在的不对劲，也全然来自于她。
“小雅她怎么样？”
“还好，先回去让医生看看你的身体，我给她发消息。”叶语清打起精神回应，说着已经掏出了手机。
“暂时不要。”叶晗瑜急切的开口阻止，眉宇间多了几分苦涩和内疚，“现在太晚了，她因为我受了太多的苦，给我些时间。”
叶语清愣愣的看着神情颓废的叶晗瑜，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有多可笑，她有什么要求叶晗瑜别恨都灵雨，就因为是她冒死将他救出来，因为她那和自己相似扭曲而又畸形的爱？
“哥，抱歉，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正常，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叶晗瑜皱着眉头看着似乎受到打击的叶晗瑜，将她拉过来，伸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柔声开口，“不要想太多，无论发生什么事，记得你还有亲人在。”
“小雅挺担心你的，她不会怪你，我看的出来，都灵雨很讨厌，但我对她恨不起来，不是因为与自己无关，而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叶晗瑜心中泛寒，不仅是因为叶语清机械般的语气，还有她话的内涵，什么叫从中看到了自己。
“哥，怎么办，我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对景尧宸的感觉，你也发现了，对吗，我在失忆期间，对他有多有执念，这不正常，都灵雨说我是幸运的，我被救了。”叶语清捂着脸，神情晦暗不明，“你清楚这种感觉吗，就好像我们都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不知不觉的的任人摆布。”
这背后的大手目的是什么，缘由是因何，想想当真可怕。
叶晗瑜低吟一声，安抚的拍了拍叶语清的肩膀，“你不是都灵雨，清清，你要有清楚的认知，不要因为她的话胡思乱想，否则才是真的被牵着鼻子走。”
叶语清缓缓地闭上眼睛，放空自己，将所有的思绪都沉淀，再次睁眼，所有的挣扎纠结尽数消失，有的只是平静。
“你听说过PGH吗？”
叶晗瑜闻言点头，“听说过。”
叶语清眸子微深，“我之前遇到过一个PGH病人，她患病已经晚期却未曾瘫痪，甚至有自己的意识。”
“不可能。”
“叶晗瑜，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接受不了。”叶语清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车的隔挡打开，“那个人见过母亲，母亲曾经参与过PGH这项科研，是人体实验。”
叶晗瑜震惊的瞳孔收缩，面色有些凝重。“所以说两国封杀可能跟这件事有关。”
“你果然知道不少事情。”
“人体实验是被禁止的，更何况那些试验品还是被抓去，除了我见的那个人，随后无一生还。”
“她人呢？”
叶语清抿了抿唇，烦躁的捏了捏衣角，“死了。”
“所以毫无凭证。”
叶语清难以置信的转头，“你在怀疑我？”
“是你的猜测太过疯狂，母亲是怎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这样想她，她该有多难过。”
“你以为我愿意，所有的事情指向就是这个样子，我只不过是在陈述而已。”越到了这个时候，叶语清发现自己越来越冷静，她曾经派人去化验过鹤飞萌妈妈留下的那封信上的血迹，没有什么异常，以至于她现在都没搞明白这封信的含义。
“这件事我会亲自去查。”叶晗瑜神情变化莫测，最后沉声开口。
“你身体这么虚弱是怎么回事，被注射了什么？”叶语清见状眸子微闪，主动转移了话题，这些事对于叶晗瑜来说冲击太大，她能理解。
“抽血。”
血，又是血，叶语清隐隐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门槛，可就是跨不进去，到底忽略了什么细节，她静下心来仔细回想在鹤飞萌家都发生了什么事，逐一揣摩，半晌展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