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琼华上仙摇头晃脑，踉踉跄跄地起身送客。
外间，侍从早已在等待。琼华上仙不胜酒力，只到得门口便走不动了。
拂泠施施然送到了阶下。
夜胧明，天际间，月淡星疏。仿然想起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这样的诗句来。
水玥宸转身欲行，却听得拂泠在身后轻轻地唤了一声：“君上……”，清澈的声音恰似水晶盈耳。
水玥宸不由停步，回首。
拂泠缓缓行到水玥宸的面前，手腕轻抬，颇为自然地移到水玥宸的领口，眸光缱绻。
水玥宸对视那一双含情的眼睛略一怔，才忆起适才觉得燥热，衣领被他扯的地敞开了，出了门，风过才觉微凉。
拂泠低垂眉眼，很细心地为水玥宸拢好衣领，举止轻柔而缓慢，如片羽拂水。
水玥宸看着拂泠，她的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像是蝴蝶的翅膀。给无暇的脸上投下一层阴影，薄雾微光。
朦胧间，水玥宸觉得有一种柔软的感觉蹭过耳鬓，比丝更浓、比水更绵，幽幽浅浅，那是拂泠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君上何必赌气喝那么多酒呢，平白伤了自己的身子罢了。”
稍顿，拂泠抬眼似轻轻一笑，那时间，清冷的夜色竟也妩媚了，“夜里天寒，小心莫要着凉了。”
而后，垂眸退却，恭敬而不失高雅地施了一个礼，静静地道，“拂泠逾越了，君上恕罪。”
水玥宸醉意阑珊，一时分不清是怒还是甜，脸上烧得厉害，睁大了眼睛瞪着拂泠，想发火，却又克制住，“别以为孤想什么你都能猜出来，自作聪明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还有，我酒量不好，但是仙人比的不只是酒量！”
“君上说的是，拂泠谨遵教诲。”拂泠轻轻的说话，眼波里涟漪繁繁，映着幽蓝色的月光，仿佛要融化了夜幕的深沉。
这么接近的距离，连呼吸都交错在一起了。
眼前的眉眼带笑，仿佛有着致命的诱惑。水玥宸忽然有了一种冲动，直想把眼前的女子拥入怀中……
他勉强克制住内心的想法，而后摇晃着退了几步，侍从连忙上前扶住他，他推开了，立稳，挺直了腰板，用王者般狂妄的目光注视着拂泠：“很好，我记住你了。”
拂泠忍了忍，没忍住笑，水玥宸喝醉了还真是幼稚。
水玥宸见她神情恼羞成怒，脸上涨得通红，恨恨地，宛如许下某种誓约般，大声地叫喊：“拂泠是吧，我们会再见的，你等着！”
侍从见水君醉得厉害，不敢久留，好声好气地哄着他，匆匆离开了。
两人消失在琼林间，夜愈暗了。
拂泠立于夜风中，望着水玥宸离去的方向，半晌，微勾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夜笼烟，月浸水，人在朦胧中，看不见的温柔，或许，本就未曾有过。
拂泠在夜风中独自立了许久，才回到正厅。
琼华上仙早已等候多时，他没有醉，醉是给水玥宸看的。
“明日，这琼林便没了。”两人默然相对许久，琼华上仙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