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越久，越感到不真实。
原亮说了在九层登天梯看到的景象，一众高人互相看看。
信不信的是另一回事，在原亮说了许多事情，又回答了许多提问之后，谷蓑起身：“我送你出去。”
原亮笑着道谢，跟谷蓑走出大殿，待殿门关闭，原亮回头看了一眼，到底啊，自己只是个外人。
谷蓑直视前方：“在别的小世界找到一些美味，咱俩喝点儿。”
从天王殿下来，大约走了十几里地，来到个繁华小镇。
镇口一家不甚出奇的小木楼，楼前站着几个白衣人。
原亮和谷蓑刚刚走进镇子，几个白衣人马上鞠躬见礼：“见过二位先生。”
谷蓑点了下头。
白衣人推开小楼大门，请谷蓑和原亮进入。
屋子不大，六七米见方的样子，一侧摆个空空的古旧架子，另一侧是柜台。
柜台一侧是门帘隔着厨房。
房屋中间只有一张四方桌，对面两张凳子。
谷蓑请原亮先坐，他坐去对面。
不用谁说话，白衣人自去忙碌，很快就在桌子上摆满各种食物。
谷蓑慢慢看过一遍各种菜肴：“吃。”
原亮嗯了一声，拿起筷子……
开始一段时间，俩人都没说话，只是吃。
很大的鱼很好吃的肉，还有各种没见过的美食，原亮吃的很开心。
风卷残云一般，盘子快速空去。谷蓑问要不要再上一份，原亮摇头，倒上一杯酒拿在手里慢慢喝。
白衣人来收走空盘，换上来几盘水果。
谷蓑拿起个桃子慢慢看，好像是什么宝贝一样，同样不说话。
房间很安静，两个人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安静。
很快又过去一个小时，原亮放下酒杯：“我回去了。”
“去哪？下界？”谷蓑有点担心。
“书阁。”
谷蓑起身：“我送你。”
“我认识路。”
“那也要送。”谷蓑走向门口，外面停着一辆黑色马车。马车不出奇，拉车的是两匹龙马，高大、帅气。
两匹马比原亮高两个头还多，原亮扫了一眼，抬步进入车厢。
谷蓑依旧是坐在对面，关好车门，马车向问部行去。
如果是以前，原亮怎么也会说上几句话，可今天没有，也许自己是“外人”的缘故？
谷蓑同样保持沉默。
没多久回到众多部堂的权力中心，马车在外面停下。
原亮已经睡了，靠着车壁一动不动。
谷蓑坐对面看着，看了一个多小时，原亮才醒过来。
谷蓑轻敲车壁，马上有人打开车门。
谷蓑先下车：“你有想过去炼魔战场么？”
原亮钻出车厢，稳稳站到地上：“一定要去的。”
这也是老早就想好的事情，既然他能够登上登天梯第九层，既然他打坐时能够看到另一个神奇世界，那么……也该由他尝试着寻找一下离开这个世界的法门。
谷蓑点头：“多谢。”
原亮笑了一下：“我老了，要抓紧时间。”快步走向问部。
依旧是进入内书阁，在无数前辈高人的笔记中寻找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理解。
修炼功法已经不再重要，原亮要在所剩无多的岁月中努力做一下尝试。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原亮跟疯了一样疯狂看笔记。
数万年无数前辈高人的笔记，硬是被他看完了四成多。
笔记比书好看，书里少有错误、少有猜测，各种笔记中多是猜测。
在无数高人的猜想之中，在知道了神界是被人创造出来之后，他们的猜想实在精彩。
有抓魔族修士进行研究的，有折腾魔族功法的，有人想跟魔族合作……
这是有关于魔族的各种打算。
还有一些不靠谱的想法：打算炸了灰域，实在炸不掉灰域的话，就去炸掉炼魔战场……
这些猜想不是仅仅写出几行字，都是经过严谨计算、推断，认为这些打算还是有一定可行的，才会记入笔记之中。
不过，这种猜测和推断都是存在于最里面那些书架上的笔记之中。
随着前辈高人们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来越多，人们越来越聪明，懂得越来越多，接下来的笔记中就没有了这种近似于胡说八道的研究。
把内书阁的笔记分成三个部分，最里面是一个部分，万年萌芽期。
原亮看到第二个部分，萌芽茁壮成长，对世界和魔族的了解越来越多，更多的是对星空的各种推断。
以这个为基础，折腾出来无数有关于修行、有关于法阵的各种心得和成果。
一晃神，原亮甚至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反正是乐战又来了。
乐战慢慢走来原亮面前，边走边轻轻地弄出点动静。
原亮又看了几本笔记，这才看向乐战：“有事？”
“你现在有九十了吧？”
原亮愣住：“九十？”
“你不知道？”
原亮稍稍回想一下，最近这些年都在看书，哪里知道过去多少时间：“我九十了？”
“如果你前次说的是真话，今年应该是九十岁。”
原亮长出口气：“真吓人。”
乐战扫了一眼原亮看过的笔记：“学到什么没有？”
“看书的时间都不够，怎么学？”原亮把笔记放回书架：“要出去么？”
“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原亮回望书阁，又往前看：“真想在这里待一辈子。”
“可以的，只是等你看完了这些书，寿命也没了。”乐战转身往外走。
原亮轻叹口气，跟着离开。
真的是有很多事要做。
在进入书阁之前，在原亮跟神族高手说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之后，神族千多高手商议要如何安置原亮。
可以肯定的是，原亮一定要去炼魔战场。
这个是最后结果，或者是最后结果之前必须要做的事情。
在这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要知道原亮到底是什么修为，他到底有多厉害。
所以，这一次是乐战来找原亮，带着他去往炼魔室。
还是以前那样一道门，关闭后是另一个世界，整日里只有苦练。
即便是神族高手，大多数人还是过着很正常的日子，只有问部和天神部的一些疯子会投入全部精力去做事情。
应该是知道原亮会来这里，炼魔室院中竟然聚着数千人。
进入没多久就看到小胖子乐空。
按照年岁来说，乐空也算是年近半百，可还是小胖子的样子，也还是很年轻。
看见原亮后，乐空苦着脸走过来：“见过先生。”
原亮很开心：“你爹揍你了？”
“嗯。”
乐战就在边上，根本没理会乐空，眼睛往前看。
原本，院子中的修士多是散散站在各处，在原亮出现没多久，从各个地方来了一些白衣修士，在百多米外整齐列队。
原亮有些不解，看向乐战。
“他们是神战士，随你进入炼魔战场。”
差不多有一百四五十人的样子，原亮往前走：“保护我？”
“你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灭杀数万魔族战士，有他们在，你可以专心做事。”
专心做事？应该是专心找寻离开这个世界的法门吧。
往里走了没多远，申道出现在道边：“见过先生。”
原亮看他一眼，再看谷蓑：“申道也要跟我一起？”
“是的。”乐战停下脚步，轻轻拍了一下巴掌。
眼前一片人影闪动，在申道身边连续出现六个人，一起面向原亮拱手见礼。
“算上我八个人，仿效八大天王？”原亮笑着问道。
“不是，是整个神族，只有他们七个人最厉害。”
“比你还厉害？”
乐战竟然点了点头，再抬步往前走。
原亮边走边看申道那七个人，又去看前面列队的百多修士。
那些人也在看他，在他从身边经过之后，申道等人自动跟在原亮身后。
原亮的不真实感又加强了，不会吧，神族竟然要倚重我一个外人了？
跟着乐战进入内堂，原亮曾经修炼过的地方。
内堂有很多人在修炼，在乐战和原亮进门之后，那些人马上停手，快速站去墙壁一侧。
乐战带着原亮往前走：“这一次由我来试一下先生的修为。”
原亮嗯了一声。
这是一定要做的，如果原亮不够厉害，申道这些人又怎么可能跟他一起行动。
走到房屋正中，乐战停步，转身。
原亮退后两步：“这就开始？”
乐战拱手：“请先生见谅。”
原亮也拱了一下手。
在好多年前，原亮第一次来到神界的时候，他的修为低到不能再低，是整个神界实力最弱的那一个。
后来去过炼魔战场，而后再就没有动过手。
原亮好像是放弃掉武道修炼。
很多人都在怀疑，怀疑原亮其实很弱。可是这个很弱的家伙登上了九层登天梯。
数万年以来，八大天王之后，只有原亮一个人登上第八层。
很多人一边猜测着这件事可能是假的，一边又希望原亮真的很有实力……
反正别人都上不去第八层，很多人也是眼睁睁看着原亮从第七层纵身上飞，所以，就还是选择相信吧。
除去登天梯的事情不说，今天这一战是原亮第一次展现实力。
眼看原亮即将动手，大门咔的的一声关闭。
大概聚了八百多人，有原亮的一百多未来跟班，剩下的人多是来求证和看热闹的。
乐战拱手之后退后几步，眼睛盯在原亮身上：“开始了。”
原亮说好。
话音未落，房间里起码出现了四五十个乐战，四面八方围向原亮。
只是拳头，可乐战是整个神族排在前几十名的高手啊，他的拳头非常厉害。
一晃眼，无数拳头打在原亮身上。
原亮安静站在原地，眼看着无数拳头快速打来，他只是稍稍动了下上半身。
几百个拳头好像是同一时间打出来，可总有细微的时间差别。
尽管这个房间里的人几乎都看不出来差别，即便能看出来一点差别，也没有办法分辨先后顺序，更加不可能知道这些拳头会打去哪里。
原亮看清了，而且动作更快。
在乐战无数拳头打过来的时候，原亮轻易分辨出哪一个拳头在前，又是打向哪里；哪一个拳头在后，他总是能在间不容发的瞬间闪避过拳头。
乐战有些意外，他准备很多后手，却是万万想不到原亮竟然是站在原地躲开他的拳头？
怎么可能！
不但是拳头快、力量大，拳风也是可以杀人的。
不是伤人，是杀人，每一拳打出去，都带着一道风刃划过，可原亮竟然没事？他没受伤？
一招过后，乐战两手一抓，空中出现一柄巨锤，无声快速落下。
同时，在巨锤下面这块地方出现无形屏障，一个看不见的大笼子围住原亮。
如果没有意外，原亮闪避不开巨锤的落下。
当然有意外，在法阵刚一出现的时候，原亮朝后轻轻撤步，再挥一挥手，空中巨锤砰的砸在无形的大笼子上面。
砸偏了？乐战又吃惊一次，眼看着一片光芒从空气中闪现出来，伴随着咔咔咔的轻微声响。大锤子很快消失不见，可光芒还在闪烁，片刻后又是一声脆响，法阵被破掉。
在法阵破掉的时候，乐战当然不做理会，他的目标是原亮。
看到大锤子砸上囚笼法阵，乐战又一挥手，空中出现一条七彩布带，好像游蛇一样缠向原亮。
这一次，原亮没有闪躲，迎着彩带走上一步，眼看彩带就要缠住他的身体，原亮轻声一喝，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股力量向外喷出，与彩带撞到一起。
两道力量僵持住，彩带在原亮身外五米远的地方停住，好像游蛇一样缠住这一道看不见的力量之墙。
原亮有点不满意，轻叹一声，两臂张开，轰的一声将彩带崩飞。
乐战停手了，看了原亮好一会儿，转头看向另一侧的一些人。
原亮曾经见过其中的大多数，都是天神部的掌部掌堂等大人物。
一个大胡子看了原亮好一会儿，问申道：“你可以么？”
申道回话：“可以。”
“和原先生比较？”
申道思考片刻：“我不如先生。”
大胡子点头：“就这样吧。”走向原亮：“要辛苦先生了。”
原亮回话：“应该做的。”
大胡子摇头：“哪有什么应该的事情，是偏劳先生，容某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到底还是只能倚仗先生。”又冲乐战说话：“也要辛苦乐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