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原亮沉默不语。
方正飞以为被说动，努力平静的面容到底泛起一点喜色。可别人不干了，大家都是来赚钱的，你把钱路断了，我们怎么办？
边上有个大汉冷眼看着方正飞：“四乐府方家？没听过。”
方正飞转过身子：“这位兄台有何见教？”
“见教没有，我是来做生意的。”大汉向原亮抱拳：“我家主人是司阳峰峰主，也是想送给原大人一份富贵。”
原亮抬手：“问一下啊……你们一共多少人？”
衙门外面聚着三十多个人，有人带着打手，有人单身前来，大略估算一下，差不多是代表了九方势力。
九方势力，司阳峰是一个宗门；有三家是代表某些联合势力前来。还有几个跟高官挂钩的势力。
总之一句话，财帛动人心。
原亮问话，这些人各自聚在一起。原亮大略看了一眼，跟常青说话：“你是富平府的。”
常青说是。
原亮再问方正飞：“四乐府方家很有名？距离我这里有多远？”
富平很远，四乐也不近。最近的反倒是司阳峰，就在知云府以北十几里的地方。
比较惊奇的是，北王竟然也有手下前来。
当然不能直接说代表北王，在表明身份之后，拽原亮到一旁小声的隐约的提及一下北王跟他们的关系。
原亮有些诧异，看着面前九位前来谈事的主事人，沉声问话：“你们是来抢钱，知道么？”
“怎么是抢呢？咱们是合作，是一起赚钱。”一大汉喊道。
“闭嘴，你想来买卖人口，这种钱赚着不怕生孩子没屁股？”
那人沉下面色：“原大人，买卖不成仁义在，您这样说话，就不怕得罪人么？”
“得罪人？”原亮点头：“别的人得罪我，无所谓，你不行。”偏头问山枝：“你们行么？”
山枝疑问看向原亮，她要听到确实命令。
原亮看着那个人说话：“你们要是行，就杀了。”
“大胆，你敢行凶杀人？”一个中年文士大喊道：“我会禀告道台大人，你等着被弹劾吧！”
南朝分为二十六个道，府的上一级是道。知云府归宁城道管，宁城道的道台叫平一年。
原家实在太有钱，原亮挥霍的太嚣张，从进入浮云山就没停止花钱，说不眼红是假的。
平一年身边有几个人帮助道台大人处理赚钱这等事情，他们要的更多，连修路这件事也想拿下来。
原亮看向那个文士：“好的。”再面向别人：“这么说吧，我不会跟你们做生意，任何生意都不会做。”
“你就不怕我们联手起来封路？封杀你的买卖，让你有钱买不到货。”
“钱是大家一起赚的，原大人这样吃独食是不是不太好？”
“原大人，我们没有官职，也没有什么身份，可我们身后都站着某个人，还望原大人为了前程考虑。”
“原大人，听说归县附近并不安生，知云府附近似乎也不是很平静，若是发生什么事情，原大人想要找谁帮忙？”
……
有时候，人的脑子跟猪脑没有什么区别。
在利益驱使之下，有一个人嚣张起来，冲着原亮大呼小叫，而原亮不做回应。只要稍稍过一会儿时间，这些人就会都嚣张起来。
一群人嚣张跋扈惯了，尽管知道原亮是原家人，可……他们是大多数啊！他们这些人凑到一起，他们这些势力凑到一起，原家又如何？
人生就是这么有意思，到处都充满惊喜。
原亮很平静，看着这些人大声说话。
原亮不出声，不论三个丫头还是五个影卫都没有动手。
衙门外面倒是聚着很多人看热闹。
这些人哄闹一会儿，代表宁城道道台大人的文士回身面对众人做个暂停手势：“诸位请息怒，咱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生气的，再让容某跟原大人说几句话。”
这些人终于安静下来。
容某人面向原亮：“有些话本来应该在私下说，可大人不给我们这个机会，那就不要怪容某人得罪了。”停了下继续说：“原大人是安南知县，七品上的官儿，可在宁城道算什么？一个道有十几二十个府，一个府有五六七个县，原大人不过是几百个县官之一，原大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是不是也应该为身边人考虑一下？”
“千里来做官，可不是来结仇的；恰巧，我们家主人跟知云府府正，跟宁城道道台有些关系，可以帮大人美言。”
原亮笑着摇头：“你直接说是道台大人派来的不是更好？”
“胡说！道台大人是朝廷命官，一体为公，如何会与百姓逐利，原大人可要小心说话，千万不要被人误会了。”
“没事，我不怕误会。”原亮看着这些人，忽然一声长叹：“以前吧，我总是觉得好人多，总是觉得人是有良心的，知道善恶黑白。”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无奈笑笑：“有些故事说再恶的人也会有良善一面，好像是某些个大和尚说的……不管了，不管是谁说的，可是……可是啊，看到你们这些人，竟然有这么多人惦记着别人家的钱，如果别人不给你赚钱机会，你就想要弄死别人？为什么啊？”
“原大人要说什么？”荣某人沉声问话。
“我这话不是说给你们听的，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我要时刻提醒自己，世上真的存在坏人，良心坏到极点了那种坏，自私自利，只考虑自己，但凡有人影响他搞钱，他就要搞那个人，这样的人……真的好多，多到我都想不到。”
“原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大汉问话。
“没什么意思。”原亮轻声说道：“在你们说话的时候，我想了好几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很为难。”
“大人想要把修路的生意让出来？”
“大人愿意将安南县进购商品的生意让出来？”
原亮没有回答问题，继续说自己的话：“开始时候，我想杀了你们；后来一想不对，杀了你们就是给原家又得罪了九家仇人；可是再一想，你们只为钱只为利益，只要我不把买卖给你们做，就一定会得罪你们，那还不如杀了；问题是再再一想，有些人只是想抢钱，尽管跟原家不对付，但是不会轻易出手，我若是杀了你们，就给了这些人出手的机会和借口；可是呢，再再再一想，不对，原家的名声不是让出来的，是杀出来的，所以……我刚刚想明白，在一个人遇到事情的时候，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主意才是正确的，所以……你们都得死。”
“什么？”“你敢！”
衙门口再次混乱起来，打手和保镖快速上前，保护住自家主人。那些人倒也有胆色，退后几步大声骂道：“姓原的，你这是要得罪整个天下啊，就看你是怎么死的。”
原亮看向山枝：“动手吧，全杀了。”
山枝三个妹子嗖的冲了出去，好像三道白线一样，在人群中游走。
外面这几十个人肯定有高手，但是……再高的高手也不可能是出尘修为。
我都出尘了，会跑来这里跟你谈生意？我都出尘了，会保护一个生意人？我都出尘了，想赚钱还不容易？
所以，不到一分钟，外面这些人全部死掉。
山枝三个丫头回到原亮身边：“公子，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不喜欢。”原亮冲外面的方健喊话：“搜身，带人去他们的住处把东西都拿回来，至于这些人……喂野兽也好，做肥料也行，请随意。”
方健愣住，什么玩意？做肥料？只冲这三个字，方健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原亮大声说话：“想什么呢？”
方健赶忙领命而去。
山枝小声说话：“公子，我觉得你这次有点冲动。”
“嗯？”
“树敌太多，一下就得罪这么多人。”
“树敌？没有啊，我没有见过他们。”原亮看向外面那些寨民：“他们都看见了，人是你们杀的。”
三个山妃有点郁闷：“大人！”
“我是公子，右千卫才叫我大人。”
原亮晃晃手里的书札：“我看点东西。”走回里屋，打开厚厚的书札。
不看不知道，大南朝的精彩故事还真是多，忽然之间就同情了李勍一下。
南朝二十六个道，每一位道台都是封疆大吏。可是西北两个道的道台先后死掉。
一个是被杀，一个是自杀。
被杀那个是在家里死的，找不到凶手。自杀那个是城破了，他碰巧巡视这座城市。城内到处是匪徒和蛮贼，道台大人带着侍卫去拼，最后拼到只剩下自己，有重伤在身，就自杀了。
这是死了两位高官啊！如果我是李勍，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再有，富平府，就是刚才杀死的那个家伙的家乡，居然闹水贼了！
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最近两、三个月，原亮边看边诧异，以前在大都的时候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原亮快速翻看书札，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很多重要事情就是这样变成了文字，出现在一张小纸片上面。
放下书札，原亮想了好一会儿，李勍还会对付原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