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英牛国托比?恩格博士的问题，张晓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他只是静静地走向装有'龙语读取软件'的独立电脑。
这台电脑没有联网，是国际计协专门用来测试'龙语软件'的智能程度的。但电脑直接与张晓背后的巨大屏幕相连，大厅内的所有人都可以通过屏幕看到张晓的操作。
点开软件，打开对话窗，输入代码，进入开发者系统。
张晓前面的动作行云流水，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有时甚至出现了残影。
但进入开发者系统操作页面后，张晓敲击键盘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有多慢？如同刚刚学会使用计算机的老人，一个字母一个字符地敲击着。
没有人能看出张晓究竟想要做什么，但评委会知道，在开发者系统背后隐藏的，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源代码！
'难道张晓已经放弃抵抗，准备当场交出源代码了？
不应该啊，从之前几轮的答辩中看，他的回答明显是留有余地的，应该不会这么快自暴自弃吧。'
眼红不已的八名评委暗中交流了信息，最终决定，继续向张晓施压！
还是由英牛国托比?恩格博士出面：“你的答案是什么，不要拖延时间，这是毫无意义的！”
张晓没有搭理他，过了三分钟，托比博士又催了一遍，整个演讲大厅也乱哄哄的，大家都在小声交流。
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张晓叹了口气，拍了拍硕大的主机，好像在和老友道别：“原本我以为永远也不会有这么一天，可老天总喜欢开玩笑，对不起，我没能阻止他们。
被人误会了这么久，我知道你一定憋坏了，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吧。”
说完，张晓摁下了确定键。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屏幕上突然出现地可爱小精灵吸引。
这是一只由龙语软件logo演化而来的小精灵，它非常活泼地在屏幕里飞了一圈，表情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好奇，接着，它面向观众鞠了一躬，俏生生地说：“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好多的哥哥姐姐可能是第一次见我，我叫龙语读取软件，本职工作是翻译，主要是将'人类的需求'翻译给'超级计算机'听。
我之所以'聪明'，是因为我的核心算法与传统计算机不同，并不是诞生了意识与情感，请大家放心。
……（省略800字）
这是爸爸创造之初，在我的核心程序中设置的自毁程序，我没有人类的情感，所以不会伤心，大家也不要为我伤心。
再见了，大家，再见了，世界。”
随着龙语精灵的声音消失，电脑上龙语软件的logo如泡沫般破裂，没有在世界上留下一丝痕迹。
一篇《软件的自述》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感人的故事，连诵读它的音调都带有生硬的机械气息，即便这样，也阻挡不了文字中那直击灵魂的力量，当听到最后的那句“再见”时，很多人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一刻，几乎观看直播的每一位观众内心都浮现出'帮凶'这个词，谁是帮凶？自己就是帮凶！
人们开始真正反思龙语软件的本质，一个没有自我意识和情感的软件，究竟算不上真正的人工智能？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它最多称得上算法先进一些的计算机工具罢了，依然属于广义上的人工智能，绝不是真正的人工智能。
张晓再次走上演讲台，此时他眼圈红红的，用略显哽咽地声音说：“曾经大家对人工智能向往且忌惮，我也一样。而且我从不天真，我不相信机器人的三大定律，将安全交到机器人手中，绝对不是最稳妥的办法。
所以，我设置了龙语精灵，她的出现就意味着龙语软件走向了尽头，人生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给'龙语软件'留下任何后路！
就像人死前的回光返照，当最智能、最可爱、最讨喜的龙语精灵出现时，就代表着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自毁程序一经启动，整个过程不可逆转。
至于自毁程序为什么会搭配可爱的精灵？这大概，就是我们程序猿的浪漫了吧。”
随着张晓的确认，一股悲伤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明明消失的只是一个软件、一个程序而已，真正认识它也不过是在几分钟之前…人们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来说服内心，但依然控制不住悲伤。
“张晓先生，据我所知，种花家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使用龙语软件，你所消除的，不过留在国际计算机协会的备份罢了。”
开口的是美坚国西蒙?维蒂斯博士，她是少有的女性博士，这也是她第一次提出问题。
人们心中再次涌起希望，这一刻，仿佛张晓才是反派，人们盼望着他能被打倒！
事与愿违，张晓摇了摇头：“我也很希望你说的是事实，可实际上，因为核心算法的不同，承载龙语软件的从来不是电脑，而是这枚U盘
所以，龙语读取软件是唯一的，它已经消失了。”
“你这是在毁灭证据吗！”
“我从来没有、也不会这么做。”
“可你到现在都没有正面解释过，'龙语软件'与'Alaxa恐吓事件'之间的关系！”
西蒙博士对张晓步步紧逼，分毫不让！此时但从气势上讲，她要更胜一筹。
张晓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西蒙博士，西蒙博士一直冷着脸，丝毫不受他影响。
终于，张晓摇了摇头说道：“你对你的技术太过自信了，原本还想给你留下点脸面的。”
说完，张晓拿出一部手机，连接背后的大屏幕，打开其中一条视频。
视频中记载的是一名计算机专家帮忙修改Alaxa智能词库的全过程。为了方便阅读，视频还专门标出了'自杀''去死'等敏感词汇，加强说明。
虽然视频中女计算机专家全程蒙着脸，但听声音也可以听出来，这根本就是西蒙博士啊！
西蒙博士恍惚一下，但她马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怒斥张晓这是诬告陷害！
“请淡定，西蒙博士，我手中还有好多证据没有拿出来。相信我。你不会想看到它们的。”
若不是她的咄咄逼人，这些证据张晓一个都不想拿出来。
证据这东西，只有私下交易才能获得最大收益，你全给曝光能获得什么？名气？荣誉？能当饭吃？！
每个人价值观不一样，张晓就是自私的人。
在张晓的证据威慑下，每个评委都如坐针毡。因为在整场事件中，他们谁都不干净。
一场耗时四小时的学术讨论会，最终以国际计算机协会的道歉宣告结束。
国际计算机协会给张晓道歉、给龙语读取软件道歉，给种花家道歉，给世界人民道歉。
可再多的道歉有什么用呢？代表着人工智能希望的'龙语'，已经彻底消失，这场讨论会中，没有谁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