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是察觉到了他的疑问，土罐干笑几声，叹了口气无奈道：“实在是……君命难违。”
那位独裁皇帝下达的命令，即使自己办不到的事，那也得拼上性命去尝试啊，哪怕只是取得一分资料。
隐藏在罐子头下的一双眼睛转了一圈，他倒是想请对方开个价格把魔剑给卖了，好让自己去和皇帝完美交差。
可是一来他应该出不起价格，魔剑能用世俗的金币来衡量？
二来哪怕对方真好心卖了，这气焰滔天的魔剑，没有顶尖觉醒者的力量，也不可能让魔剑乖乖屈服吧。
指不定一个转眼挣脱限制，白亏一大笔钱。
夜林摊了摊手做无奈状：“这家伙对我有点用，不能给你，告辞。”
眼看着这只收服魔剑的小队就要转身离开，土罐掩盖在罐子头下的脸开始着急，这起码得问出来一个名字好去交差吧。
一定要知道究竟是谁收服了魔剑，若是没有详细资料，就这么干巴巴回应里昂的话，怕不是会立刻被拉到角斗场，去给那些试验品加饭后果酱面包。
“你的名字？”土罐诚恳问道。
“你猜？”
……
瞬间满头黑线，我猜你个鬼啊，哪有让人猜名字的，而且一点提示都没有，你怎么不让我猜你今天晚上要吃啥。
不过片刻之后，他猛然一愣，仔细打量着小队的配置，还有那股随意掌控魔剑的剑意，妥妥就是剑圣级别毋庸置疑。
那么贝尔玛尔以及德洛斯境内这么年轻的剑圣，以及用小队形式活动存在的队伍，怎么有点像最近广为流传的那一位恶魔剑圣？
土罐顿时觉得有点荒谬，曾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人好像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冒险家，准备去格兰之森打打哥布林和猫妖。
可怎么仅仅大半年之后，就蜕变成了强大的剑圣不说，更是击退了深渊恶魔，听说皇帝都对其称赞有加。
这种可怕的天赋要是对比德洛斯军事学院那群贵族子弟，后者干脆都去打哥布林算了。
就在夜林准备离开的时候，土罐又一次叫住了小队：
“等一下，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个事？”
悄悄瞥了一眼悬浮状态的魔剑，以及全是觉醒者的超强小队配置，土罐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极为殷切的念想，一个他日思夜寐都想要去做的事情。
“嗯？”
夜林回过身，略有惊讶挑了挑眉，身为间谍的土罐如果猜到自己的名字，那没理由会不知道自己现在名义上还是贝尔玛尔的人，是斯卡迪女王的贴身侍卫。
你是德洛斯间谍，我怎么帮你的忙？
“求你们帮我个忙，我可以付酬劳，我们遗迹挖掘小队，存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全给你！”
土罐明显着急了，那件事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即使因此暂时性的散尽家财，也一定要去完成自己心中的的遗憾。
看到夜林等人还在沉默，他深深叹了口气，却不自觉惨然一笑：
“我的爱人，一位研究所的所长，在比尔马克大爆炸的时候没能逃出来，她因为有点地位，以前和我说过她在比尔马克有独立的住处，你们能不能帮我找到她的住处，看看有什么……遗物。”
土罐的语气越说越低落，他曾经在试验场建立之初劝说过自己的爱人哈蕾娜不要去参加这种莫名其妙的实验，起初的哈蕾娜并没有在意，反而笑话他太过杞人忧天了。
直到数月后，哈蕾娜终于抽出空来见他的时候，才告诉他已经彻底晚了。
她非常后悔，可是她的研究所长的身份和职责，注定了她绝对没办法在帝国的监视下，逃离比尔马克。
所以唯一平安离开这里的机会，就是转移实验成功，然后功成名就，皆大欢喜。
土罐无力对抗帝国只能默然支持，可是，一周后，比尔马克惊天大爆炸发生了。
“为什么找我们，你有钱，多的是强者帮你忙。”夜林疑问道。
作为远古遗迹的探索者，土罐所拥有的财富毋庸置疑，而且土罐和自己一样，也是以一种小队的形式来赚钱，多年的存款不说天文数字也差不多了。
去一趟冒险家联盟，多的是雇佣兵和职业者。
他刚刚之所以愿意听土罐唠叨，其实也是因为哈蕾娜的悲剧，他也深表遗憾和惋惜。
“因为……”土罐手臂慢慢抬起，指的人，却是希娅特。
“她曾在比尔马克试验场待过，所以我想她会不会知道哈蕾娜的位置。”
既然已经猜出了夜林的名字和身份，那他身边的队员自然也是顺藤摸瓜，很快就被认了出来。
比如帝国的通缉犯，比尔马克试验场的逃亡者，被默认“死亡”的贵族之女，希娅特·依克希尔。
“我的确知道哈蕾娜的位置，但是……”
希娅特缓缓拔剑，剑尖直指土罐滑稽的罐子头，冷然道：
“比尔马克帝国试验场如今遍布转移气息，寻常觉醒者在里面待上个十几分钟，也会被气息入体浑身发痛，然后悲惨死亡，你却让我们帮你找东西？”
瞬间，墨梅等人也是面色一冷，遍布转移气息，这不等于是让她们直接去送死么。
谷雨直接从腰间拔出匕首，让其在指尖灵活跳舞，一脸嘲弄：
“早就看这个罐子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果然居心叵测，解脱掉算了。”
“不不，你们误会了。”土罐连连慌忙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晶瓶，不大的小瓶子内有约摸着六七粒红白色软质物品，尬笑道：
“这是帝国极为稀有，已经没有存货的免疫胶囊，能在一定时间内免疫转移气息，有了这个，凭你们的实力一定能安全无忧。”
免疫胶囊？
希娅特有些惊讶，因为这种东西她们听说过，夜林和艾丽丝最近就在鼓捣这种东西，的确是有这种道具不假。
不过正在这时，夜林反而嗤之以鼻，鄙夷道：“莫名其妙的一颗药，你想让我们吃？我们和你很熟么？”
其实，他是心里突然闪现出一个计划，一个能够彻底伪装自身不暴露的同时，揭开比尔马克帝国试验场真相的计划。
鉴于德洛斯帝国仍然是最强大的国家，而且通过娜塔莉娅的回忆梦境，他看到了部分帝国隐藏的邪恶实验体，目前来说直接和德洛斯撕破脸，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向馆长比了一个手势，馆长默契的一道咒术，瞬间捆绑住了错愕的土罐。
“土罐，我有一个想法。”
夜林拿过对方手里巴掌大小的小瓶子，仔细打量着内部胶囊状的物体，的确和艾丽丝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之前在格兰之森的时候，对方就是奉命打探莫名异动的比尔马克试验场，拥有一些免疫胶囊也算正常。
“你说……”
土罐声音轻颤，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哈蕾娜的事如鲠在喉，他一定要找个清楚和明白。
“我要你……”夜林晃了晃水晶瓶，凑过去在土罐耳边低声细语，如恶魔呢喃，地狱迷音。
“不行，这是背叛！我可能会死的，风险太大了，不符合商人利益。”
土罐自己真慌了，他压根没想到，夜林居然想让他散布免疫胶囊的配方！
早就听说大名鼎鼎的占卜师艾丽丝住在某个庄园，和他关系密切非凡。
若是市面上突然出现大批量的免疫胶囊或者配方，几乎不用猜想，敏感的里昂皇帝也能知晓是谁给的信息。
尚未毁灭的比尔马克试验场对里昂来说，是一颗永远抹不去的黑点，是半夜用一根头发吊在额头的利剑！
但若是有意无意让冒险家看到传播配方的人是一个罐子头男人，那就能很快抹除艾丽丝的嫌疑，等于变相的抹除夜林的嫌疑。
因为他土罐手上的免疫胶囊，可真的就是皇帝亲自给的啊！
况且赫顿玛尔有一位从帝国逃出去的顶尖炼金术师诺顿，逆向分析免疫胶囊的配方，也完全说得过去。
但是他土罐，绝对会被德洛斯帝国通缉，追杀！
“我也就是突发奇想，算了，阿波菲斯，过来把这家伙这段时间的记忆废掉。”
夜林招了招手，颇有些遗憾。
怎么把德洛斯搅和成一滩浑水，自身却泥水不沾作岸上观，还是一种挺困难的活。
如今的贝尔玛尔大概也就比之前的凡内斯好上一点点，实在撑不住兵戎折腾了，能少点战争就少一点。
魔剑剑身缭绕着漆黑的魔焰，缓缓靠近土罐的罐子头。
作为傀儡大师，它之前就吞噬过一些冒险家的记忆，所以这活对魔剑来说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