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很深情，深情到让人觉得是在叙述一个悲伤的故事，尽管这首曲子的名字并不悲伤。
弗兰克打量了几眼那边的乐队，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那一瞬间周围的事物似乎一下子回溯到了以前的时候。
那个时候这里还不是一片园林呢。
十六年前的宴会上，每个女人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每个男人都风度翩翩。
可是有那么一个女人，弗兰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中区军走后，大家心中的那口气明显舒松了下来，黑压压的军人给人的压迫感确实很强烈，尽管这是内区。
佣人们重新整理了餐桌的位置，烤肉下继续添起了炭火。
不知谁先起了一个头，场上的众人随之推杯换盏了起来。
这时弗兰克的身躯突然踉跄了一下，几乎要倒在地上。
卡桑心中猛地一沉，立即迎上去将弗兰克扶了起来，艾吉等人也赶了过去。
芙苏怯怯地站在卡桑身后，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叔，她现在也是一脸陌生。
“大叔？”卡桑关心地询问道。
弗兰克的手心全是汗水，整个人的面容突然也开始苍白起来。
他咧开嘴角笑了笑，艾吉在他身后放了一个椅子。
“没什么大事，这几天有点累而已，好几个晚上没睡了。”弗兰克喃喃道。
“三叔……你的腿抖什么？”艾吉向下打量了一眼。
“当然是一阵后怕啊！你们不知道这个刘上将，差不多算是十九区一手遮天的人物了，要不是金老板的父亲制约着，十九区早就在他的统治之下了，我们内区可能都要沦为中区军总部。”
“金叔叔的爸爸？可是为什么我感觉爸爸都不知道这件事……”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弗兰克说到这里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宇文建河。
而宇文建河也朝着弗兰克眨了眨眼睛，算作回应。
“这首曲子倒是勾起了我的很多回忆啊。”弗兰克这时突然笑着。
几个孩子被弗兰克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皆侧着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我就喜欢你爸爸的一成不变，连乐队都请的和十六年前的一模一样。”
又是十六年前，卡桑已经听到不止一次了。
“卡桑，等会我们找个地方聊聊，现在我突然想办一件事，等我办完了我们再找地方说话。”弗兰克说道，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弗兰克站了起来，足足比卡桑高半个头，他先是闭上了眼睛均匀呼吸着，然后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卡桑。
卡桑突然发现弗兰克的眼神变了，这是一种他从未在弗兰克身上看到过的眼神，看到这个眼神，卡桑觉得自己陷入了无尽的悲伤。
但是弗兰克看的不是他，而是在他身后的芙苏。
弗兰克朝着芙苏走了过去，步履缓慢且沉重。
“把你接回来之后，还没好好说说话呢，甚至还没有仔细地打量你几眼。”弗兰克说道，眼神很温柔。
但是卡桑突然觉得弗兰克是在对另一个人说话。
“卡桑，能不能借你的女孩陪我跳支舞，一会就好，我知道她现在应该很相信你。”弗兰克朝着卡桑笑道。
尽管有些疑惑，卡桑还是回头看向芙苏，“没关系的，你们以前应该认识，大叔是一个很好的人。”
芙苏点点头，低下身子，揪着裙摆向弗兰克做了一个很标准的礼仪。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现场的音乐声突然变大了几分，那些演奏的乐师们更加卖力了起来。
也许他们还认识弗兰克，也许他们将芙苏认成了另外一个女人……
卡桑有些惊讶芙苏虽然失忆了，却还记得怎么跳舞，她的每一步都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又像是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着，每走一步，脚下都绽放出一朵鲜花，似乎带着童话般的色彩，而她对面的那个男人则充满了深情，像是在延续着一场未做完的梦。
“真的好像……”宫本家的大夫人喃喃道。
不仅仅是她，其余人的目光也被人群中跳舞的两人吸引住了。
因为画面实在太美，这句话的表面意思。
而一些年长的人物也渐渐想起了一些回忆，他们的眼中出现了两幅画面，却相隔了十六年。
两人微微远离，双手换成单手触碰在一块。
芙苏的脚尖点着地，旋转着身躯迎向弗兰克，白色的裙摆展开，像是盛开了一朵洁白的雪莲花，而裙摆上的流苏与金纹挣脱了二维平面的束缚，在众人眼中勾勒成一副美丽的画卷。
弗兰克高高抬起右手，左手绅士般地背在身后，偏偏起舞的女孩最后躺在了他的怀中。
一曲结束，待芙苏站稳后弗兰克立即远离了人群，在众人的掌声中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卡桑此刻还处在震撼中没有缓过来，刚刚的画面实在是太美了。
只不过弗兰克的情绪似乎有些奇怪，舞跳完了竟然不打一声招呼就走开了。
说是要跟自己说些什么东西，应该是先走一步避免他人怀疑吧。
就在卡桑准备跟上去的时候，芙苏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
芙苏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有什么要告诉卡桑。
“那个大叔，好像哭了。”芙苏说道，脸上有些不确定的样子。
哭了？！
卡桑实在是有些震惊，弗兰克大叔竟然哭了？不就是跳了支舞吗？
卡桑点点头，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回过头来对着芙苏说道:“找个时间教我跳舞好吗？下次有机会的话，我想和你跳。”
芙苏温柔一笑:“当然可以，我很期待。”
……
弗兰克走的速度并不快，像是有意在等着身后的卡桑。
两人一前一后大约走了五分钟之后，来到了一个小花园，花园里还有个凉亭。
弗兰克在凉亭中坐了下来，卡桑坐在了他的身边。
两人沉默了一会，这时卡桑也注意到弗兰克的眼睛红红的，他确实哭过了。
尽管心中有些疑惑，卡桑还是决定等弗兰克先开口说话，弗兰克从不会轻易表现出伤心，更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都在的情况下。
他一定是伤心到一定境界了。
“该死，吃到鼻涕了！”弗兰克这时突然呸了一声，将一旁的卡桑看得呆呆的。
片刻之后，弗兰克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他回过头看向卡桑，目光在涣散后重新凝聚。
“我哭起来的样子丑吗？”弗兰克笑着问道。
“不丑，就是有点不习惯。”卡桑诚实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