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
炭火盆烧着温暖的炭火，里面偶尔有橙色的火星炸裂。
屋里温暖如春，除此之外便是散不尽的药香……
一个少女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纯白色的里衣，一缕黑发垂在身侧，精致的眉眼因着那苍白的肤色似揉了一捧初雪，病如西子胜三分。
厚厚的门帘被掀开，一位穿着夹袄的少女进来，她看见床头的少女立马笑了起来，笑容明朗轻快：“小姐醒了？”
但等她看到她手上的书，那笑立马便收了下去，改成了蹙眉：“小姐一醒便要看书，当心眼睛给看坏了。”
少女倚在床头，因常年病着，声音就像是天上飘着的云，绵绵轻轻的，似下一秒便要化进风里。
“整日里待在这屋里，若不再多看点书，我怕是会被闷死的。”
海棠笑着走过来：“快开春了，等春日，小姐就能出去踏青了！”
少女听见她的话，脸上笑一点点的淡了下去，眼底还升起一些黯淡来。
我这身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熬到那时候……
看她那样，海棠连忙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小姐可莫不要想些不该想的，小姐定会长命百岁的！”
少女冲她扬了扬笑，很淡的笑，似梨花拂面，在她那张虚弱精致的脸上依旧那么好看。
“嗯。”
*
今天太阳好了一些了，少女便从屋子里出来在院子里晒一晒太阳。
因为连续几日的大雪，院子里到处都是一片素白。
墙头，树枝，在阳光下还闪着晶莹的光。
少女穿得厚厚的，淡鹅黄色的如意夹袄，上面配着纯白色的毛领，外面罩了一件厚厚的披风，手里还揣着一个暖炉。
而暖炉外罩上，绣着百蝶穿花图。
蝴蝶活灵活现的，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外罩上飞走了。
那是她自己绣得。
她的绣工，在京城向来是数一数二的。
海棠坐在她身边，正为她做着一双冬靴：“小姐，我听说府里的人过几天都要去渡生寺赏雪呢，我们也去吧？”
少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苍白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剔透：“我就不去了，渡生寺路途遥远，赏雪，我在这院子里也可以赏的。”
海棠点头：“也是，那咱们就好好的待在院子里，等着奴婢给你做一双又暖又漂亮的冬靴！”
少女轻轻弯起眼：“嗯。”
忽然，大门被推开，一个少女带着四个丫鬟一起进来。
那少女穿着一身明艳的冬装，艳红色的小袄上面绣着双巢云雁，外罩清湖色的斗篷，整体配色艳而不俗。
斗篷的下摆用银线绣着满满的花纹，平时不显，但一旦走到有光的地方立马便波光粼粼。
这位，便是府里的四小姐，也是现如今府里夫人的大女儿——云优儿。
云优儿走进来，看着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人，娇甜的声音，却透着几分令人不喜的骄纵和高高在上轻蔑：“你还没死啊。”
海棠听了她话立马皱起了眉。
而下一秒她又接着道：“正好，给我绣一把寒冬腊梅的团扇。”
这是她们女工堂的任务。
开春了就要交。
她一下就想到了她。
她的绣工，可是全京城最好的。
拿她的绣品作为她的作品，一定会很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