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童年，从懂事起，就得学会察言观色，讨得父皇、母后的欢心。
皇家的孩子比平常小孩上学早，学业课程亦是比寻常的孩子多、重。
可以这么说，不止权术、史册、为君之道，琴棋书画他都有涉猎，虽不及名家，至少算得上精通、擅长。
“我大概得学到什么份上啊？”崔嫣抬起脸，小心翼翼问道，“不能退学，总得给一个毕业的期限吧。”
“毕业？”这是个什么词？
“就是学成。”
不得不说，萧钰这按压的效果还真是不错，除了最开始有点疼，这会儿疼劲儿过去了，就只剩下舒服。
学成……
萧钰抿了抿唇，脑海中倏地出现这样一副画面——
江南小镇，烟雨蒙蒙，红衣墨发的女子，坐于梅林之间，素手在长琴拂过。他或以萧和之，或以瑟相鸣，倒是神仙美眷、羡煞旁人。
嗯，这样也不错。
“到我满意为之。”
“……”
你满意，要怎样你才满意？总不能让我也成一个大琴圣吧！
崔嫣扯着嗓子喊，“皇上，臣妾做不到啊……”
萧钰忍不住看崔嫣了，他不知道“戏精”这个词，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安在崔嫣身上。
这一眼过来，崔嫣立马就怂了，忙解释道，“我是说，嫣儿资质愚钝，恐怕这辈子都达不到您老人家要求的高度。”
要不要考虑降低下课程的难度？
“朕不嫌弃你。”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只怕你会等不及。
我心中千言万语、惆怅慌乱，却无法跟你述说。
崔嫣：“……”
你不嫌弃我，可是我嫌弃我自己啊！
“从简单的曲子入手，练习指法、熟悉乐理，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萧钰看着崔嫣那皱在一起的眉头，说，“万事开头难。等入了门，后面就会容易很多。”
萧钰本想安慰崔嫣，但这话没能让崔嫣感觉到半点安慰，本就皱成一堆的眉头，就差没打结了。
“很丑。”萧钰放下崔嫣的手，抚上崔嫣的额头，轻轻将她的眉头抚平。
将眉头抚平后，又给崔嫣按摩起来。
下人过来填炭了。
崔嫣看着进来又退下的宫人，心中很是惆怅。
已经很晚了，然而，禽兽皇帝一丁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她一直小心回避的那个话题，到最后，还是避不了。
不，禽兽皇帝就是等她坦白的。
他来金华殿，或许有商量事情、顺便教授琴技的目的在，萧长胤肯定也是一个原因。
看样子，今天不说清楚，他是不会走了。
只是，这样的事她要如何开口？
她和顾明熙是旧识，相识二十多年，崔嫣和萧长胤却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相府庶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辈子都没有出过凉州，怎么可能和远在江南锡城的恭亲王世子有交集？
说萧长胤其实不是萧长胤，她也不是崔嫣，他们两个都是从异世穿越而来的孤魂一抹，这就更耸人听闻了。萧钰会找太医给她看脑子，还是把她当妖怪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