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活着，不管之前在萧钰面前的示弱，还是对崔浩然的妥协，亦或者是现在和萧钰的结盟，她想要的，都只是活着而已。
活着。
萧钰忍不住心中一动，眼前的这个女子和自己何其相似，他这一生的努力，何尝不是为了这两个字。
只是，这个女子更淡然。
烛火摇曳，萧钰忽然觉得，崔嫣的身影，竟是有些不真实。
“皇上又为何而恼？”崔嫣挑眉笑道，“总不至于，皇上也怀疑自己并非先皇之子？”
萧钰抿唇，不再说话。
母后和萧风烈之间发生过什么，他自然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才会害怕、会怀疑。
他是太子，是皇上。
这就像是信念一般，植根在他的脑海中。
他的身份，是他坚持的理由，亦是他坚持的意义。
他是先皇的儿子，是这个天下的主人，他有责任，也有义务。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所信以为真、信以为天的东西，突然有人告诉他，都是假的，都是空的！
他如何能接受！
“皇上，你真的怀疑？”
这一次，崔嫣用的是肯定句。
想到此前王嬷嬷所说，崔嫣的眸子虚闪了几分。
萧钰看向崔嫣，“朕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这万一的可能。
“陛下莫要担心，如果心中真有怀疑，不妨自己去求证。”
事关皇家，崔嫣也不好说些什么。
她隐隐有种预感，萧钰的身世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不过，应该不是像坊间流传的那样。
“身份只是一个代号，即便没了崔家，没了皇后之身，我依然是崔嫣。”崔嫣看着萧钰，语气还是淡淡的，“就算你真的身份存疑，你依然是皇上，是这天子之主，这些年，你所建立起来的势力，依然属于你。”
萧钰忽然就挽起了唇，笑意直达眼底。
似有一阵清风，将积压于心中的阴霾尽数吹散。
“多谢嫣儿。”
“当局者迷。”崔嫣不敢居功。
“我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可是承八？”崔嫣问。
算着日子，承八要是挺过来，这会儿正是伤口长肉的时候。
萧钰并没有说话，只是玫瑰色的薄唇挽起的弧度更大，脸上的笑意也更深。
他的猫儿，就是聪明。
*
抱月楼。
听到萧钰和崔嫣来，雪海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迎了出去。
天知道，承八这个小魔王有多难缠，第二日醒来后就开始各种闹腾，就差没有把这抱月楼给拆了。
“玉大人，你可算是来了。”雪海软软说道。
那一脸的崇拜之情，崔嫣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只得抬头望天。
我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是承八又调皮？”
萧钰也知道，承八的性子着实算不得好，有于凤谦在可能要收敛一点，偏偏这两天，于凤谦不在。
雪海身后的老嬷嬷解释道，“承八少爷身体恢复得不错，就是吵着要见什么鹂儿，雪海小姐遍寻凉州，就差没有将凉州城的黄鹂全部买下，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小少爷要找的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