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江曼歌询问着跑到北宫良夜身边，随手拿起了放在门口椅子上的披风，急忙披在了北宫良夜的身上。
“殿下，虽然西陵的夜四季不寒，但是如今你这身子，夜里出来还是应该多穿一些！如今已经可以慢慢走动了，相信很快可以更上一层楼，还是要好好保护……”
江曼歌的手娴熟的系着北宫良夜的披风带子，语气温暖，眼神轻柔。她方才眼中的殷红北宫良夜看的清清楚楚，如今面对他却努力的微笑中，那笑容在夜空中带着几分让人心怜的痛意。
北宫良夜沉默的看着她，方才她和北宫言玉的对话他听的清清楚楚，那些原本准备好要赶她走的话，如今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若要说，此时应该是最好的机会。
可是他开不了口。
他竟然第一次感觉面对一份炙热的真诚时，冷漠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殿下，我送你回去吧？回去早些休息，明日醒来，试试曼歌新研制的药！新药中有很多陛下新送来的名贵药材，相信一定会有效果的！”
看着江曼歌看着自己小心又讨好的笑容，北宫良夜的心仿佛被利剑刺穿。夜下他的双眼凄楚的红，他缓缓的抬起还是有些僵持的手臂，把江曼歌搂在怀里。
江曼歌微微一愣，随及眼中带泪的趴在他的肩头，纤细的手抚上他的背。
“殿下……”
“若我能回到从前，不至于像如今这个废人一样，待我帮少凌安稳了西陵的江山，我们就一同去寻找你向往的江湖，可好？”
“殿下……”
听到北宫良夜这样说，江曼歌心里分外喜悦，红着眼睛露出了笑意。她惊喜的笑着从北宫良夜的肩头起身看着他，眼中的渴望让北宫良夜的心仿佛被穿透一般，空洞的泛着疼。
“我们相约半年。半年之后，如果我还是这个样子，你就走吧……”
“殿下……你……你说什么？”
刚刚落入美梦，又被一盆冷水泼醒。江曼歌震惊之余，慢慢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北宫良夜看着江曼歌的双眼虽然殷红，还有星光闪烁，但是却异常坚定不容妥协。
“半年已是极限！若能恢复，便是可以恢复！若不能，此生怕是无望。若我一生像个废人一样，还不能给你一个名分，那么我作为一个男人，该有多么的难堪啊……”
“殿下……”
“若能完成夙愿，看西陵安稳，少凌无忧，也有能力把你护在身侧，那么我就放下这一切，随你恣意江湖，与你相伴终老……”
“殿下！你一定会好的！纵使你真的无法回到从前，曼歌也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曼歌不在乎什么名分，能留在你的身边服侍你，曼歌别无所求……”
“你不求，我想给！这是我最后的尊严，也是我们最后的约定，好吗？”
北宫良夜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但是温柔的语气中却带着让人不能回绝的坚定。江曼歌泪眼婆娑的看着北宫良夜，北宫良夜微微的咬住了下唇，吃力的抬起了自己僵硬的右手，冰冷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流连了片刻便无力的收回。
他凝视了江曼歌一瞬，双眼缓缓的垂了下来。
“殿下……”
“明日早点把药拿来，我等着你。”
北宫良夜轻勾唇角，努力想要给她一个微笑，却无论如何那个似笑非笑太过苦涩，他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手掌中，因为唯有这样他才能吃力的迈开沉重的腿。他吃力的迈着步子转过身去，朝房间走去。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只走出几步，便已经满脸密集的汗水。
尽管殿中灯火辉煌，但是江曼歌还是觉得北宫良夜的身影像置身黑夜中一样孤独，让江曼歌的心揪在了一起，疼了起来。
看着北宫良夜吃力的样子，江曼歌红着眼急忙想要上前。背对着江曼歌的北宫良夜不知是听到了声音，还是感知到了江曼歌的举动，缓缓的抬了抬手，身子却背对着她没有转过来。
“不要过来……我可以走出来，就可以走回去……”
“……”
江曼歌站在夜中看着北宫良夜在大殿昏黄灯光下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停的向房间走去。那身影孤独又倔强，那一刻江曼歌知道，北宫言玉的话他定是听到了。
因为那些话于北宫良夜而言，字字诛心。
江曼歌在凄清的夜下，终于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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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几乎已经快要跑出城外，四下除了月光已经没有别的光光亮，北宫君乾带着众人终于停了下来。
那一众暗卫是他的亲信，一直在为他所用。不出任务时常年在周王府潜伏保护他的周全，如今这一众人都随他跑了出来，雷惊鸿回去清点过后，便会知道哪些人已经不是北宫少凌的人。如此一来，这些暗卫已经无法再回到宫中悄悄为他卖命。
夜色下北宫君乾脸色极为凝重的站在那里，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殿下——是属下办事不利！殿下——属下愿以死谢罪！”
冥天跪了下来，面具下的眼睛，猩红而痛楚。
他说完便拔出剑想要挥剑自刎，北宫君乾疯了一般一脚踹翻他手中的剑，将他整个人也踹的倒在了地上。
“若要死，救出母妃再去死！”
“殿下的意思是……太妃娘娘……太妃娘娘怎么了？”
冥天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地上惊慌的看着暴怒的北宫君乾。
“北宫少凌软禁了母妃，如今你又被北宫楚涯和莫如风发现了踪迹，谁想到此刻雷惊鸿也会来，这些暗卫在他的眼里自然是藏不住了！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天不容本王啊！此刻恐怕就算本王说破大天，北宫少凌也听不进去分毫！难道我们……就这样被逼到绝路了吗？”
黑夜中北宫君乾的双眼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狼，警觉而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