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到包间的时候，张正义已经到了，更没有想到的是，跟张正义坐在一起的竟然是吕操，星光广场前任总经理，难道他就是那个财务专员。
张正义见她们进来，笑着说：“两位应该都认识吕操吧。”
安娜姐与热情伸出手的吕操握了握手，说：“好久不见了，吕总。”
吕操惯有的忧国忧民的神色舒展开了，世界和平实现了，不再有饥饿，不再有贫穷，不再有战争，曾经，他为这个世界操碎了心，这个世界总算争了一口气，不再让他继续操心。他脸上如有阳光，情绪激动，丝毫不顾跟他握手的是一位女士，大幅度地摇晃着右手，欢快地说：“安娜姐，又见面啦。”
安娜姐想把手收回来，吕操迟迟不松手，她微带笑意，说：“可不敢当，你叫我安娜姐，我就只能叫你操哥。”借着说话之机，又缩了一下手。
吕操听后大笑不已，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左手也伸了过去，双手紧紧握着安娜姐的右手，用力摇晃，说：“正义总派我过来辅佐你，我是你手下一名小兵，理应跟全公司员工一样，称呼你安娜姐。”
“哦。”安娜姐手被摇麻了，惊奇地说：“吕总就是要进驻我们公司的财务专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儒雅的小胡子张正义，此时说话了，他不紧不慢地说：“忘了介绍了，吕操已经加盟红岸资本，任区域督查，以后负责监督红岸在西部的投资，派驻我们所投资公司的财务专员都将在他领导下开展工作。”
安娜姐勉强摇动了一下被吕操握得有些麻木的手，说：“恭喜吕总啊，恭喜。”说完，用力往回缩手。
吕操丝毫不以为意，将安娜姐的手握得更紧了，说：“安娜姐，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严小盐看到安娜姐脸都有点红了，吕操真是操蛋，哪有这样握着女士的手不放的，他这样子，在美国已经够上性骚扰了。她果断出手，喊一声“吕总”对着吕操伸出了手。
吕操终于松开了安娜姐的手，严小盐瞟一眼，看到她的右手被捏得发白。他一把握住严小盐的手，用力摇晃，一字一顿地喊：“严！小！盐！”
严小盐体会到了安娜姐的痛苦，吕操握手用力，摇晃更用力，摇了几下，她的手已经有了酥麻的感觉，她可不想再被握下去，主动说：“请坐吧，吕总。”
吕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满脸堆笑，对安娜姐说：“安娜姐请坐，请坐。”然后对着门口的服务员喊了一声：“上菜。”
张正义指着桌上的醒酒器，说：“我刚去勃艮第选的酒，请两位尝一尝。”
严小盐想着下午还要开会，喝了酒可能不太好，正想拒绝，安娜姐已经开口了，说：“正义总不是只喝波尔多吗？怎么也开始喝勃艮第了。”
“与时俱进嘛。没有喝之前，总以为勃艮第的酒上不得台面，喝了才知道，别有一番风味。偏见害死人，让我们错过了多少美酒啊。”张正义幽幽说。
安娜姐笑呵呵地说：“美酒终究是美酒，总会等到懂得欣赏的人。”
“是啊，是啊。”张正义自己动手，开始斟酒，一边说：“酒如此，人亦如此。比如说严小姐，明明是鹓鶵，寻常人哪里看得出来，若没有安娜女士的慧眼，不知还要埋没多久。”
安娜姐不知道什么是鹓鶵，但大致能猜出是一个很高的赞誉。吕操忍不住问：“什么厨？”
“鹓鶵。”张正义重复了一遍，解释说：“鹓鶵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一种瑞鸟，传闻这种鸟，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你们听听，形容得多么贴切，说的不正是严小姐吗。”
严小盐早就通过何晓峰知道了张正义对她的评价，可听他亲口说出来，她感觉特别高兴，心里乐开了花，开心之余，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当不起这么高的赞誉，于是，谦逊地说：“我哪里当得起这么高的评价啊。我只是在安娜姐的指点下，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严！小！盐！”吕操再次一字一顿地叫出严小盐的名字，他神色变得很严肃，说：“我要批评你了，过度的谦虚是骄傲。正义总从来不会胡乱夸奖人，我只听他用这种级别的词汇夸过一个人，就是苹果的乔布斯。”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严小盐猜测是张正义点的菜，以素菜为主，只有一个荤菜，一条清蒸鱼。又吃一顿草，上次也是在这里，和杰米吃了一次草，两次吃草，都是在宽座，她对宽座不免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
在张正义的号召下，四人一起举杯。吃了两口菜，张正义疑惑地问：“你们为什么想和花牛换股呢？”
“不是我们想换，这个想法是何晓峰提出来的。”安娜姐诚恳地说：“正义总给我们设定了后年必须上市的目标，我们想着，换股应该对提升估值有帮助。红岸同时投资了我们两家公司，对两家公司都有利的事情，你们一定会支持。”
张正义不置可否，笑眯眯望着严小盐，问：“严小姐怎么看呢？”
严小盐想了一下，说：“安娜姐站得高，看得远。我想得更多的是实际操作中的协同，对品牌推广来说，社交媒体越来越重要，花牛是高速成长的直播平台，短视频也即将上线，两家换股的话，对我们的品牌推广非常有利。”
张正义微微点头，问：“对你们有利，每个人都能看出来。可是，对花牛有什么好处呢？何晓峰为什么要和你们换股呢？”
“这个就要去问何晓峰了。”严小盐淡然地笑笑，说：“他肯定认为换股对花牛有利，才会有这个提议。”
大家都心照不宣，何晓峰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他向多家成长迅速的品牌提出换股，布局宏大，隐然有打造商业帝国的意图。心里可以想，嘴上却不能说破。张正义抿了口酒，问：“花牛的体量那么大，估值还在迅速成长，安娜女士不担心换股之后，控制不了局面吗？”
“我们有合伙人制度，换股不换股，都是合伙人管理公司，没什么好担心的。”安娜姐自信地说。
张正义笑了笑，说：“红岸资本绝对支持合伙人制度，我们相信没有人比安娜女士为首的合伙人团队更热爱ilya，更能管理好ilya，换言之，合伙人制度符合红岸的利益，所以我们坚决支持。”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有图穷匕见的意思了。
吕操补一句，让匕首明晃晃亮出来，他说：“红岸资本必须维护自己的利益，不符合红岸利益的制度肯定需要改。同样，花牛会维护自己的利益，更改不符合他们利益的制度。”
“做生意，肯定有风险。”安娜姐很淡定，从容地说：“红岸如果反对我们和花牛换股，我们可以不换。”她知道，张正义只是在算计，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张正义支持换股，或者反对换股，一定是根据他对收益大小的判断来做的。显然，他现在还没有看清楚，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只能反复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