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让人当半神供起来的感觉，让罗依想起学校走廊里，挂的那些伟人照片。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挂在其中，和哥白尼、牛顿并排放在一起。
大家写着差不多的简介——
生于某某年，卒于某某年；
数学家、天文学家；
在天体物理学领域，为人类做出杰出贡献。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可能和这两位素未谋面的同行，迎来一样的命运，那就是，独身到死。
罗依拿起小盅，自斟一杯清酒。
每向巅峰迈进一步，就是离人间又远一步，等到了罗依这个境界，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正如某人所说，她终于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怪物。
莫靖川，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庆幸，提前把我甩掉呢？
仰头一口而尽，罗依眼角淌出两颗晶莹。
幸好大家酒兴正酣，没人注意，罗依快速那手背擦掉脸颊的水痕，又抹了抹嘴唇。
男人们又是一阵热烈鼓掌。
……
大白天地所有人都喝了不少，罗依看表，临近媒体采访的时间，她跟张弛教授打了声招呼，自己先离开了餐馆。
罗依先回办公室缓了缓酒劲，中间接了李子奇的电话。
大家都混科学圈，远隔重洋，但消息灵通，李子奇一上来就不怎么正经。
“罗依，你先让哥哥说你什么好？啊！当初不让你搞天体物理，你偏要搞，一搞搞出个诺奖，你叫哥哥这脸往哪放？”
罗依笑，终于从低落里爬了出来。
“打脸了吧！奇奇！”
李子奇柔声说：“我的脸，就是用来给你打的。别人？想都别想！”
罗依“哦”了声，只顾着他话里的后半句：“这么说，你在东京混得不错啊。”
何止不错，李子奇也是少年天才，刚去东大就一连三发SCI，然后，升职了。
东京大学应用数学的教研主任，李子奇教授，问：“得了诺奖之后怎么打算的？我听说……你离婚了。”
罗依沉默低头。
当初罗依转行，进了天体物理学这个圈子，完全是因为莫靖川投资的关系。
现在离婚了，在外人看来，罗依确实没有继续坚持的必要了。
诺奖到手，功成身退，才是聪明人。
“奇奇……”罗依犹豫。
“罗依，我在东京等你。重新开始吧。”
李子奇发出的邀请，不止是为罗依提供一份新的教职，还有他从少年起，就沉在心底的期盼。
罗依，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在东京等你。
·
下午的采访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罗依喝了一点酒，双颊粉嫩，接受主持人提问的时候，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叫人止不住赞叹她的年轻。
当然，还有学识渊博，态度谦逊，所有溢美之词都贴在了这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子身上。
采访接近结束，女主持人提出一个要求。
“罗教授，前些日子关于您的婚姻问题，话题度非常高，大家也很关心，您愿不愿意面对镜头谈一谈？”
这个问题很胆大。
莫氏花了无数公关费才压下的这件事，平息没多久，又要被提及，莫氏第一个就要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