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跑回房，翻箱倒柜拿出来一件没怎么穿过的新衣裳，又从一旁找到剪刀狠狠在衣肩处划了一道口子。他掀开枕头，从底下抓出一把东西塞进衣裳胸襟里。
他把衣裳随意地叠了叠，抱在怀里跑回去。
小丫鬟抱着膝盖蹲在院门口乖乖等他，小小一只像个小蘑菇。
赵桓笑着跑过去，“筝筝，你能帮我个忙吗？”
苏言站起身：“什么忙呀？”
赵桓四下里看了看，把苏言拉到一旁，把手里的衣裳递出去：“我这衣裳买的可贵呢，但是不小心划烂了，你能帮我补补么？”
苏言有些迟疑：“我帮你补，合规矩吗？”
赵桓拉起她的手把衣裳放她怀里，“我那天帮你洗了那么多衣裳，你帮我补件衣裳怎么不好了？”
苏言点点头：“好，那我补好了再还给你。”
“谢啦！”
赵桓走后，苏言垂眸看着怀里的衣裳，她叹口气，把衣裳叠成小方块，这样不容易引人注意。
她一回头，见沈璟斜着身子倚在旁边树下，半垂着眼皮看着她。
苏言登时吓得魂都飞了！这人，这人怎么在这？他什么时候来的？
沈璟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衣服上，苍白的脸上容色淡淡几乎没什么表情，可越没有表情越令人心惊。
苏言不自觉地捏紧了衣服，喊：“少爷……”
沈璟不言不语，就这么沉静地看着她，像一个精致的纸人。有风过，树叶婆娑，光影疏疏，气氛却一点点凝固起来，叫人窒息。
到底是苏言先受不住，轻轻上前两步：“他之前帮过我，我，我就是想回他的恩情。”
他们的距离被拉进，以至于他的声音很轻也没逃过苏言的耳朵：“阿筝，你怎的如此心软。凡是旁人给你的小恩小惠你便都要还回去，若是旁人施了你一条命呢……”
除了之前在梧桐院的恐吓，他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连他此刻的神情也是古怪的不得了，苏言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可她又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只能按着自己的行事方式答道：“若是我欠让人一条命，便用命去还。”
沈璟的长睫垂了垂，“若是她不想叫你死，又该如何。”
苏言：“那便替他好好活下去，实现他生前所愿，照拂他至亲至爱。”
沈璟若有所思，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苏言没敢挣，任他把自己拉去厨房。还未到饭点，厨房里的下人尚在处理食材，见沈璟来了，个个战战兢兢汗如出浆，为首的两股战战：“少爷有何吩咐？”
沈璟淡淡道：“生火。”
苏言猛地抬头。
三两个人很快把灶台烧起来，干柴噼啪作响。沈璟抬起修长手指握住苏言怀里的衣裳，察觉到他的意图，苏言条件反射地抱紧了。
沈璟抬眸，神色清冷，微折的眉心带有几分不耐烦：
“松手。”
苏言心一抖，衣裳就被他抽了去，随手扔进了灶火堆里。火光猛地一闪，特殊的焦糊味很快飘满整间厨房。
“补衣裳？他堂堂护院领队不至于连件新衣裳都买不起。”沈璟扼住苏言的手腕子，语调轻轻，“阿筝，他借口这么拙劣，你怎么也上当了。”
苏言无话可说，愣愣望着那簇摇曳升腾的火。
沈璟拉住她的手离开，苏言踉踉跄跄地跟着。
身后的灶火兀自熊熊燃烧，里头除了破碎焦糊的布料，还有几颗烧焦融化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