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昱深开着车，攥着方向盘的手发着抖。
——如果是我，就不活了呗。
——活着那么难，还要受你这个人渣欺负。
他脑袋里全是苏言临别时的表情，明明是在笑，可看起来那么绝望。他越想越不安，疯狂联系她，可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
所有可能的地方他都找遍了。
他半夜把苏言宿舍的宿管阿姨敲醒，不出意料地挨了一顿骂，他颤着嗓子求她帮忙找找人，阿姨披着件外套隔着窗户问他：“她哪个宿舍的？”
他摇头：“我不知道……”
阿姨又问：“哪个班的？”
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工管1703。”
阿姨上了楼，过了会儿又走下来，告诉他：“她们宿舍锁着门呢。”关上窗户的前一刻对他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别整天瞎折腾。”
A大教学楼和图书馆晚上都是封楼的，她无可去处。附近大大小小的宾馆有七家，他按照导航找过去一家家地问，可哪里都没有夏寄舟。
谢昱深是真真切切地慌了。
在他的印象里，她生命力顽强，丰盈又鲜活。大礼堂门口那一面，寻风公司电梯门口那一面，见到她的时候她都在笑，笑的那样明亮。他很难把“死”跟她联系在一起。可还是心慌的要命，手机都要给攥碎了。
他一遍遍地打电话，得到的永远是那一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操。”他骂了一句，猛打方向盘，掉头回去了。
……
苏言一个人走在夜晚的街头，这是一条离大学城不远的商业街，但现在已经快半夜十二点，路上也没什么人了。
她看了看手机支付宝，还有五十三块钱，再打开微信，五毛六。她平时不爱银行卡里有太多钱，那样花起来没数。爸妈出了事，树倒猢狲散，她再也不是夏家千金了。
所以她都是随花随存，什么时候没钱了再拿着现金去学校里的ATM机存。没想到这个好习惯导致了现在这么窘迫的处境。
——连最差的小旅馆都住不起。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想看看还有没有卖热饮的店铺开门，十月的夜里风有些凉。
眼前突然闪出了一道黑影。
她抬起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冲她痞痞地笑。她扭头就走，发现身后也堵了两个人。
苏言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指尖摸索到了紧急求助键。
为首的混混眼尖的很，手里的小刀比划了一下：“手掏什么呢？！”
苏言垂眼，把手机掏出来，“我身上就这个了，你们想要就拿去吧。”
混混嗤笑一声：“手机值几个钱，哥几个看上的，是你这个人。”
她学过散打和女子防身术，可还是敌不过三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挣扎间后背还被人划了一刀。
被拽住往街口的面包车里拖的时候，苏言看到天上的星星。可是星星竟然在移动，原来是一架飞机来着。
她恍惚地想，自己这一生啊，真是活的泾渭分明。
前半生，天真自在，张扬无畏。
后半生，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在被推进车里的时候，她死死扒住车门，做最后的抵抗。撕扯间空气中响起了衣服被撕裂的声音，泪水一瞬间从她眼中涌了出来。
她竟然还能分神去想，这衣服真不结实。
压在她身上乱摸一气的人忽然被掀翻，苏言偏过头，看到月光下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
气质锋利得与朦胧夜色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