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离开道古客栈时，已经是亥时末，天空黑沉沉的，没有一丝风，闷得难受。
要下雨了吗？要下雨了吧！
果然，还没等他回到王府，暴雨便倾盆而下。
雨夜更适合夜行，也适合让混乱的脑子清醒一些。
王府外，只要能藏人的暗处，几乎都藏了人。
镇宁王的人，容郡主的人，荣亲王府的人，皇上的人。
他们都在暗中盯着燕王府，像一条条饿极了的蚂蝗，随时打算扑上来吸一顿血。
他突然改了主意，没有回王府，而是悄悄出了城。
***
雨下了一夜，冲走秋日的燥闷，晨风微凉，却格外舒爽。
穆清仪没怎么睡，镜中的脸依然光洁如玉，看不出丝毫倦态。
不得不说，年轻真好。
她笑了笑，苦涩又无奈。
掏出易容膏慢慢抹着，遮去那明媚照人的容颜，摇身变成相貌平平的孙大梅。
换上京都医署特制的医女服饰，拎着新做的药箱子，里头是她昨夜睡不着时折腾了一夜的成果，将西药房里的许多西药拆去包装，药丸全部撵成粉末，精确称好后装成一个个小纸包，再写上药名用量，方便随时取用。
赶到京都医署时，医署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医员医师们有说有笑的进入医署，和现代企业上班时差不多，只是更悠闲些，不用赶着打卡。
昨儿黄医师便跟她说了，让她去妇科报道。
妇科就妇科吧，她不挑科室，反正她的药在哪个科室都能用。
刚走到妇科大病室外，便听到里头有人争执的声音传出。
“怎么又是我去夜诊？上回就是我去的，这次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吧？”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传出。
“你说的上回是两个月前吧？这中间都轮了多少回了？我上月还去夜诊了，再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我。”另一个女人道。
“我不管，反正我不去，你们谁爱去谁去。”尖锐的声音再次传出。
“你说话真搞笑，你觉得谁爱去夜诊？这都是轮着来的，谁也没少轮，现在就是轮到你，你若不想去，就自己去跟裘医师说，别跟我们发脾气，没用。”
这时一个轻柔些的声音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别吵了，我有一个办法。”
里头安静了一小会，那轻柔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听说今儿会来一个新人，说是周太医举荐的，分到咱们这里了，让她去不就完了。”
有人犹豫道：“这不好吧！人家第一天来，还是周太医举荐的。”
那尖锐女声倒是很赞同，“这有什么不好？咱们到时就跟她说，这是咱们科室的规矩，新来的就得去夜诊病室锻炼，咱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有人道：“真的好吗？夜诊病室每天都挺忙的，她刚来医署，什么都不熟悉——”
穆清仪眼前一亮，夜诊病室每天都很忙？所以每天都有很多急诊病人咯？
她在心里盘算，若是日诊，因她是新来的，恐怕不会这么快给她分配病人，还得让她适应几天，她的药就用不出去了。可若是夜诊，收和治都由她说了算，用什么药，在正常汤药里掺点西药进去也是极方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