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礼服？”苏南辰几乎被千夜气笑了，“你知不知道，外头现在有多少记者。这样隆重的场合，你就打算用一件小礼服对付过去？”
被他这么一提醒，千夜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外头似乎确实有不少记者围着这家孤儿院做采访。
所以……
她这件礼服，该不会是来错了场合吧？
千夜脸色变了变，讷讷地问：“苏南辰，我是不是不该穿这件礼服的？”
苏南辰冷笑：“你说呢？”
……
好吧，她没什么可说的。
“抱歉，苏南辰。”千夜低头，小声道歉，“我不知道，这个剪彩活动有这么严肃。”
“不要说‘不知道’。”苏南辰沉声，“这些事情，原本就是你应该事先做好的功课。你没有事先处理好这些，没有事先准备好合适的衣服，就是你的失职。”
千夜听得一阵委屈，忍不住抿了抿唇。
她也知道，苏南辰说得没错。
只要有弄砸了这次剪彩的嫌疑，这顿骂，她就应该挨！
只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即使苏南辰再骂她，对现在局面的改变，也无济于事了。
“苏南辰，我会在之后向你道歉的。”千夜小声，“对我工作失误的处理，可以等剪彩的事情完了再说。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视线准备一套礼服给我，以备不时之需？”
“我？准备礼服给你？”苏南辰重复了一遍，表情不可思议，薄唇吐出的话语如尖刀般伤人，“千夜，你以为你是谁。凭你，也配让我为你准备礼服？”
“……”
千夜被苏南辰话里的轻蔑，扎扎实实地伤到了。
她愣了几秒，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也对啊，苏南辰凭什么替她准备这些事情呢。他又不喜欢她，对她甚至是深恶痛绝的。
是她想得太多了。是她见了苏南辰的几个好脸色，就想当然地以为，他对她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
事实证明，他一点儿都没变。
是她太天真。
“抱歉，苏南辰。”
千夜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开了。
再在苏南辰面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苏南辰不语，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看见千夜走了，也没有去追。
原本，他甚至不想在意千夜离开的这件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视线一直粘在千夜身上，无法移开。
千夜的身影很消瘦，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
她背上的蝴蝶骨无比突出，好像能刺破小礼服的布料、支棱出来一样。
该死的女人，她怎么这么瘦。
“Shit！”
苏南辰低咒了一声，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沈约。
“帮我弄一套礼服来。”苏南辰沉声，“拖地的那种，越隆重越华丽越好。还有，让人想办法，在前头拖着剪彩活动一阵子，暂时别让千夜上台。知道了吗？”
……
门外。
千夜出了孤儿院大门，立刻就被迎面吹来的冷风激得打了个哆嗦。
现在虽然是早春，可春寒毕竟料峭。区区一件小礼服，压根就挡不住什么风。
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有了这阵风，她能更快地冷静下来。
千夜吐出一口气，用力搓了两把脸。
剪彩还得继续。就算她穿错了衣服，现在也只能将错就错，把这场剪彩继续下去才行。
这是她身为专业模特、专业演员，最后的坚持和底线。
千夜深呼吸了下，就要从另一边走上舞台。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子，就被一个身穿纯黑西装的男人拦住了：“这位小姐，您不能上去。”
“我？我为什么不能上台？”千夜一愣，还以为男人是认错了人，连忙解释，“我是负责剪彩的艺人。你不让我上台，我怎么剪彩？”
“我知道您的职责。”男人板着一张扑克脸，语气也冷漠得不近人情，“但是，我的上级告诉过我，您不能上去。”
千夜蹙眉：“你的上级是谁？”
“我的上司是沈约，沈特助。”
沈约吗？
千夜听得睁大了眼睛，心底一阵不安。
众所周知，沈约是苏南辰的直属下属。他的意思，就是苏南辰的意思。
而且，沈约从前和她并没有任何矛盾。他没有理由，会无缘无故地跑来阻挡她剪彩。
这样说来，真正想要阻止她剪彩的人，就是……
千夜的呼吸窒了窒。
忽然，台下响起狂风骤雨般的掌声。
文若雅拿着剪子，笑着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整座舞台最最引人注目的位置。
“各位朋友们，大家好。”司仪站在台上，笑容可掬，“经过两个月的工程，圣心孤儿院终于修缮完毕，重新向小朋友们开启了。下面，让我们有请剪彩嘉宾，文若雅小姐！”
掌声雷动。
一群记者争先恐后地扛着照相机，不停往台上按快门。
文若雅又往前走了几步，笑得恣肆而张扬。那张清汤寡水的脸上，居然萌生了几分妖冶。
被这么多人看着，她得意得不行，视线在台下的观众当中不断逡巡。
恰好，千夜也在看着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文若雅眸光一凝，表情得意得不行。
她冲着千夜勾唇一笑，笑容风情又挑衅，仿佛在说，不服就来呀。
千夜看着文若雅，身体微微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愤怒。
她当然不服。
面对文若雅的手段，她永远也不可能服气！
可她现在除了咬牙忍下这件事，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千夜吸了吸鼻子，转身就要走。
刚迈出一步，她脑子里忽然灵感一扇，想起刚才苏南辰的反应。
电光火石间，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怪不得苏南辰说她不配。怪不得，他不肯屈尊替她准备一套礼服……原来，他已经替其他女人准备好礼服了。
可她不明白。既然苏南辰已经想好，要让其他人代替她去剪彩，那他又何必让她等等呢。
耍她，好玩吗？
或许是好玩的吧。因为她对他始终有希望，始终不肯离开啊。
千夜沉默了下，笑了。
她转过头，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出了孤儿院。
黑衣男人本来还想继续拦着千夜，不让她上台，谁知她忽然就自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