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坐在她旁边，闻声抬头：“怎么了夜夜，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千夜蹙眉，“我感觉……有点奇怪。”
也不知道为什么，比起感冒，她更觉得是有人在骂她。
只是，这感觉并不靠谱。千夜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把自己的直觉告诉迈克尔，而是问他：“所以迈克尔，你觉得如果我接了苏南辰的新戏，对我以后的路来说，会有很大的好处是吗？”
“哦，这个自然。”迈克尔现在最在意的，莫过于苏南辰给千夜画的这张大饼。一听千夜说起这件事，他顿时振奋得不行，连连点头，“你要知道，你即将合作的那个人，那可是马特·弗雷啊。”
千夜不解：“马特导演怎么了吗？”
在她的印象里，马特·弗雷虽然不错，但他在荷里活的那群导演里，似乎也不是最顶级的。
因此，她很难理解迈克尔对马特导演的追捧。
“他难道怎么吗？”迈克尔不解，“他现在的商业价值，几乎冠绝整个荷里活影视界……等等，夜夜，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
被戳穿的千夜，默：“……”
好吧，她还真不知道。
迈克尔默默看了千夜许久，叹气：“夜夜。”
千夜乖乖点头：“嗯。”
“我觉得，你对米国那边的影视圈，已经不太了解了。”迈克尔叹气，“换句话说，你和米国那边，已经有点脱节了。”
千夜一瞬间，就被击中了心底隐秘的痛处。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我知道。”
“其实你这种情况，也是难免的。”迈克尔耸肩，“长期在Z国发展，你对米国那边的情况，肯定会多少失去 一些了解……只是夜夜啊，你确定，你下一步就要一直在Z国发展了吗？”
千夜蹙眉：“怎么说？”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以后还想回米国发展，那么现在，你就应该做好回到荷里活的准备了。”
迈克尔耐心解释，“荷里活的发展趋势日新月异，从不等人。如果你对荷里活已经没有了了解，那么，等你回到荷里活，你的一切，就相当于要重新开始。娱乐圈是最追名逐利的，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千夜听得静默了下。
的确，迈克尔说的道理都是大实话，没有一丝许家，也没有一点夸张。
而她也知道，或许对她来说，回到米国，才是更好的选择。
可是啊……
她现在，莫名就是不想去想回米国这个选项。
因为回到米国，就意味着要离开Z国。
而Z国这里，还有她暂时放不下的东西。
千夜沉默了半晌，抬头看向迈克尔：“我们还是先别谈这个了，好不好？”
“夜夜。”迈克尔蹙眉，不赞同地看她，“你应该知道，逃避不是一个好习惯。我也从来都不赞成你去逃避一件事。”
千夜叹息：“我知道。我其实也不是想逃避……我只是，嗯，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她给自己找的理由，还挺冠冕堂皇的。
迈克尔却摇头，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千夜的小小虚伪：“得了吧，夜夜，我了解你。其实你就是拒绝去想这件事，拒绝面对这个可能。”
“迈克尔。”千夜有些无奈地叹气，“戳穿了我，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迈克尔耸肩，“不过，你承认你是不想去思考这个可能了？”
千夜愣了下，这才意识到，她已经无意识地认下了这一点。
没奈何，她只能点头：“好吧，我现在确实是不太想要离开Z国。”
“为什么？”迈克尔问，“是不是因为苏南辰？”
“这……不是。”
千夜微窘地摇头。
迈克尔却皱着眉头看她：“夜夜，不要在我面前撒谎。这段时间你已经隐瞒了我太多的事情，不是吗？”
千夜张了张嘴，有点小愧疚。
的确，如迈克尔所说，她对他没能做到如一。
而明星和经纪人之间，其实最忌讳的，就是彼此的隐瞒。
有些事情，该说的还是得说。
何况，千月现在已经被她砸到了谷底，应该也溅不起什么水花了。
千夜抿了抿唇，轻声：“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她将自己当年跟千月之间的恩怨情仇，挑选紧要的，淡淡解释了一遍。
千夜不太想回忆当年的事情。因此，她用来描述当年的词汇和语句，也都平淡得很。
尽管如此，当迈克尔听见她曾经遭遇的一切，还是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等千夜说完，他的表情已经彻底凝固。
“我的天，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迈克尔摇着头喃喃，“这个世界上，居然真有你父亲和你继母那种混账……还有千月！看上去那么文文静静的女人，骨子里居然恶毒成了这样？太过分了！”
迈克尔越说，越是义愤填膺。
和他比起来，千夜的反应，倒是要冷静得多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很平淡：“算了。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们就别再感慨当年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即使感慨了，也是没有用的。
时隔多年，千夜已经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迈克尔哦了一声，挠挠头：“哦，这也是。所以夜夜，你不打算离开Z国，就是因为这件事？”
“算是吧。”千夜抿唇，绯色唇瓣因用力而微微失去血色，“当年的情形，是那样的……我很难做到不介意。可以说我这次回到Z国，本来就是为了报仇。”
“哦。”迈克尔点点头，随即明白，“现在，千月虽然已经受到了惩罚，但你父亲和继母还好好的，你不甘心，是吗？”
千夜轻笑了下，笑弧凉薄：“迈克尔，你觉得千月现在受到的惩罚，就够了吗？”
她的笑意很冷。
迈克尔看着她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是，他也知道，千夜说得没错。
千月和杜美丽手里，攥着林曼的命。
如果仅仅是星途暗淡，就能换来一条人命……那林曼死得，未免也太轻飘了。
迈克尔伸手，握住千夜的手，用力摇了摇：“夜夜，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