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冷晚拢了拢身上的貂毛披肩，走到露天游泳池旁边，看着旁边的人只要看到她，就会不由自主流露出同情的眼神，像是对刚才她丈夫和别的女人公然秀恩爱的那一幕格外唏嘘。
苏冷晚自当无视。
她走到角落里的长椅坐下，才发现不远处也坐着一个人。
段烨。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几乎要和这浓重的夜色合为一体，他端着酒杯，闷头一口一口在喝。
苏冷晚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一个人躲在这里，看起来还是那样痛苦的神情，就像借酒消愁一样。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里有一瞬间的茫然，仿佛孩子般无辜而委屈。
苏冷晚的心像是被轻轻拨动，如同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游泳池，荡漾起一层层的涟漪。
她清楚的明白，不管过去多久，不管何时何地，好像她永远都无法对他免疫。
他是毒药，吸入心肺，无药可解。
直到她走到面前，段烨抬起了眼眸，专注的凝视着她。
他的一对剑眉十分好看，微微上挑的眼睛更是漂亮，在灯光映照下仿佛是这世上最黑最亮的宝石，光华灼灼熠熠生辉。
那是苏冷晚看过最好看的一双眼，就像他那双修长干净的手一样，在很多年前的公交车上为她投过两个硬币，从此让她过目不忘。
“晚儿。”
他站起身，嘶哑着喉咙，眼底都是隐忍不发痛苦。
在这个孤独的角落，浓重的黑夜，他在她面前永远也无法掩饰他内心的脆弱。
他好想把她抱在怀里，轻轻靠着她的脑袋，埋首在她的颈窝里，跟她诉说着他的不舍与难过。
可他知道，不能。
他要亲手一点点把她推开，让她对他彻底死心。
“你……”
段烨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还是如鲠在喉，无法出声。
“你又想说什么？”
苏冷晚轻笑起来，下意识竖起了全身的防备，“你又想叫我打掉这个孩子吗？”
段烨深邃的眼眸直直盯着她，声音很轻，“是，你怎样才肯打掉他？”
“你就那么讨厌这个孩子？”
无论他说多少次，苏冷晚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男人如此残忍冷漠。
“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他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怎么可以这样逼我？！”
“那又怎样？”
段烨的语气云淡风轻，“在我看来，我不想要，他就不配来到这个世界。”
“凭什么？！”
苏冷晚直直的站着，和段烨的距离不近不远，他高她半个头，她虽是仰视的视角，却一点都不显卑微，反倒气势凌人。
段烨没有动，他的眼神完全没了之前的不自然，一双漆黑的眸子此刻更是深不见底，和浓重深沉的天幕交相辉映，叫人猜不透摸不着。
他额前的几绺头发闲闲的搭着，他每呼吸一下，就轻微的动一下，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汹涌的情绪。
“如果你生病了呢，哪怕是死，你也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话音刚落，苏冷晚就嗤笑一声。
为了让她打掉孩子，他连这种理由都能编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