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黎洪哲回来早，柴曼娜不好一直在娘家待着，总得去婆家露露脸。
吃过午饭，一家三口再次下楼。
柴曼娜从来没有和曹寻巧一起过除夕的经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忐忑：“老公，你家除夕有什么讲究？”
“没什么讲究。”
柴曼娜“噢”了一声。
“别这么担心，咱俩待到七点半就走，回来陪你妈看晚会。”
柴曼娜眼睛亮了，她原本以为今天得过了半夜才能走，把陈竹月一个人放在家里，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听见黎洪哲的话，明白他也考虑了这个问题，心里很感激。
黎洪哲悄悄偷看她一眼，见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知道自己这次做对了，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老婆，咱俩先去街上转一圈，下午三点多到爷爷家坐坐，然后再去我妈那里。”
“啊？上午不是刚去过商场吗？我不想走路了。”
“那肯定不一样，上午是带着任务去的，心里有根弦绷着，这会儿轻松没压力。”
黎洪哲心里想着，柴曼娜只是反对了去逛街，没有反对去爷爷家，看来昨天爷爷奶奶的态度，还是对她有影响的。
柴曼娜立刻泄了气，肩膀都塌了下来：“救命啊，我真的不想走路。你怎么不早说下午三点多才去？这会儿才一点多，我完全可以睡一觉。”
“老婆，一年到头了，咱俩就不能出去浪漫一下？”
柴曼娜有气无力地转头看着他：“你尽管出去浪，我但凡多问一句，我都不姓柴。”
“你都说的什么东西！”黎洪哲拉着柴曼娜的胳膊，连拖带拽地把她往前弄。
柴曼娜怀里还抱着菓菓，怕出危险，只能顺着他的力道：“哎哎哎，你慢一点啊，总是这么急。”
菓菓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开心地拍着手咯咯笑，以为爸爸妈妈在玩什么游戏。
到了车旁，黎洪哲打开车门，冲着柴曼娜抛了个媚眼：“我要浪也是跟你浪。”
菓菓觉得好玩，也闭上了一直眼睛，想要学黎洪哲的动作。
柴曼娜赶紧抱着她上了车，还教育黎洪哲：“你别当着她的面啊，注意一下你的形象好不好？你是爸爸，必须得，怎么说呢，有个爸爸的样子吧？”
“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有个教育学家说，给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爸爸爱妈妈。我现在就是在告诉菓菓，我爱她妈。”
柴曼娜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你干脆改名叫常有理得了。”
出了小区，汽车向南驶去，柴曼娜不解：“你要上塬？”
“兜风，顺便回忆青春。”
柴曼娜想起两人年轻时候干的事，笑的更加灿烂：“哎，你说以前咱俩是不是吃饱了撑的？那么陡的路，二十多公里，硬是骑自行车跑了一圈。回来路上还下了暴雨，淋成了落汤鸡。”
菓菓纳闷道：“落鸡汤？”
柴曼娜哈哈大笑。
黎洪哲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要不是那场雨，咱俩可能还不会那么快住一起，感谢老天爷给我这个机会。”
“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把衣服给我挡着。”
“我当然要给你挡着，不然都让别人看见了。”
柴曼娜歪着脑袋，盯着黎洪哲的后脑勺：“哎，你老实告诉我，你那回真的休假？”
“休假是不可能休假的...”
柴曼娜笑着调侃他：“哎呀呀，你骗我呀？”
“你当时肯定知道我骗了你，可你也没揭穿我。”
柴曼娜装着叹了口气，幽幽说道：“额错咧，额真滴错咧，额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跟你出去骑自行车...”
菓菓好奇地重复道：“行车...”
柴曼娜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嘉奖，注意力仍旧放在黎洪哲身上。
“你还是愿意给我机会的嘛。咱俩刚刚确定了恋爱关系，你就跑回来休假，把我一个人扔在魔都，我想你想的都要疯了。”
柴曼娜心里挺高兴，嘴上却很嫌弃：“夸张了啊！咱俩那时候才认识几天啊，能有多想。”
“我天天想你，白天想，晚上想，生怕你回来被人拐走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哪里还待得住，必须得回来找你。”
这些话似曾相识，柴曼娜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想起来去年五月份，黎洪哲回来的时候，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靠谱？”
黎洪哲有些无奈：“老婆，这个问题咱俩也讨论过，你忘了？”
“有吗？”
“有。”
柴曼娜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
黎洪哲开车，顺着当年两人骑行的路线走了一遍。
一路上，柴曼娜兴致勃勃地告诉菓菓，这里是爸爸妈妈休息过的地方；这里以前有个水塘，现在不见了；骑到这里，开始下大雨，那雨点子大的，就像有人迎面泼了一盆水过来，眨眼之间就湿透了...
菓菓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风景，既新鲜又兴奋，全程都在呜哩哇啦说话，大多数都是没有意义的音节，偶尔能蹦出四五个连续的字眼。
柴曼娜见她这么开心，随口说道：“小宝贝，等你长大了，爸爸妈妈也可以带你来骑行啊。”
黎洪哲颇为赞同：“完全可以。咱俩都得好好锻炼一下，不然根本上不了坡。”
在塬上浪了一圈，一家三口才去了爷爷家。
开门的是奶奶，看见他们很意外：“没去你妈那儿？”
“奶奶，我先来看你，一会儿再去看我妈。”
黎洪哲说着，侧身想让柴曼娜先进去。
等柴曼娜一只脚踏进门，他才感觉到在奶奶面前这样不妥，慌忙从柴曼娜身边挤过去：“爷爷呢？”
柴曼娜一开始不明白他的意思，等他的身影挡住了奶奶的视线，才反应过来，对呀，奶奶是个重男轻女的人，要是自己比黎洪哲先进门，肯定会被奶奶唠叨。
“你爷爷嫌家里太闷，出去了。”
“去哪儿了？怎么去的？”
奶奶的语气带着不满：“他爱去哪，就去哪，我才懒得管。”
听到这句话，柴曼娜突然有些理解奶奶，八十多岁了，那个和自己过了一辈子的人，出门都不跟自己打招呼，想想也挺憋屈的。
而且奶奶没有手机，爷爷出门肯定带着他的手机。
万一爷爷在外面遇上什么危险，奶奶都没办法得到消息。
唉，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任性，好歹为对方考虑一下，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