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黎洪哲被尿憋醒，站在卫生间里猛然想起，昨天取的几万块钱还在车上，顾不上只穿着秋衣秋裤，换了鞋把门虚掩着，快速跑下楼。
气喘吁吁地来到汽车旁，发现忘了带车钥匙。
没脾气，黎洪哲又爬回三楼，打开门正遇见陈竹月从主卧出来：“你这是？”
“东西忘在车里了。”
陈竹月完全没当回事：“忘了就忘了，多大点儿事。”
黎洪哲哪敢告诉陈竹月实话，拿了车钥匙又往外跑，丢下一句：“妈，别锁门，我很快就上来了。”
一路跑到汽车旁，解了锁，打开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黎洪哲看到里面放的整整齐齐的钱，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楼上，陈竹月正在洗漱，黎洪哲赶紧换了鞋，拿着钱跑回次卧，把该穿的衣服都穿好，听着陈竹月洗完了，也洗漱了一番。
黎洪哲从卫生间出来，见陈竹月在厨房忙着做早饭，还哼着小曲，心情不错的样子，觉得这会儿把钱给她应该挺合适的。
只是他还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自己给，还是和柴曼娜一起给。
可柴曼娜这会儿睡的正香，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干脆自己给吧。
没有柴曼娜在场，好像更能显出自己的诚意来。
拿定了主意，黎洪哲拐进次卧拿了钱，走到陈竹月身边：“妈，您照顾娜娜辛苦了，这些年我忙的也没顾上孝顺您，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陈竹月转头瞄了一眼，随即又转回去继续忙活：“这是干啥？”
“就是一点儿心意。”
陈竹月这下连看都不看了：“我一把老骨头，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你们留着吧。”
黎洪哲没想到给陈竹月送钱，竟然这么费劲，他还以为很容易。
“妈，我都已经跟娜娜商量好了...”
陈竹月停下了手中的活，转过来沉着脸：“娜娜不懂事，你不能听她的。你们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快收起来。”
黎洪哲心里堵得慌。
同样是给钱，爷爷奶奶和曹寻巧的态度，和陈竹月截然不同。
这些人里面，每个月收入最低的人，却是陈竹月。
老柴早就死了，连退休工资都没混上。
陈竹月在家待了那么多年，工龄不长，退休工资也就两千出头。
可她不仅不跟柴曼娜要钱，还会贴钱。
柴曼娜有句话说的特别对，陈竹月真的是出钱又出力，还从来不抱怨。
黎洪哲越想，越觉得陈竹月辛苦，更加执着地要把钱给她。
推来让去，陈竹月最后发火了，从厨房出来，直接推开次卧的门，把柴曼娜揪起来，拽到客厅教训她：“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事，让洪哲给我这么多钱做什么？”
柴曼娜根本没睡够，整个人都是懵的，傻愣愣地看着陈竹月：“啥？”
陈竹月揪着她耳朵让她看黎洪哲：“啥？你看看洪哲手里拿的啥？当年你嫁过去，我都一分钱没要，现在怎么可能要。”
黎洪哲都惊呆了。
他从来没见过陈竹月这样对待柴曼娜。
以前他只听柴曼娜说过，陈竹月生气的时候，骂人特别狠，可没料到陈竹月还会动手啊。
“妈，妈，松手呀，我都三十多了，你能不能别这样？”柴曼娜歪着头，呲牙咧嘴。
陈竹月轻哼一声松了手。
这声“哼”听在黎洪哲耳中，颇有些熟悉的感觉，再一想，才意识到柴曼娜有时候也是这样的。以前怎么没注意呢，原来柴曼娜的矫情劲是跟陈竹月学的啊。
柴曼娜揉着自己的耳朵，把黎洪哲从头到到脚看了一遍，视线最后才落在他手上，这才想起来昨天说的事，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妈，你太残忍了，就为这点儿事，把我从床上薅起来！”
“都几点了还睡？”
柴曼娜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七点：“我凌晨三点多才睡的！”
陈竹月狐疑地看着柴曼娜：“半夜去偷牛了？”
柴曼娜心想我偷什么牛啊，我明明是偷人去了。
可她哪能说实话，只好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打游戏来着。”
黎洪哲低着头，心想那确实也算一种游戏。
陈竹月这下更生气了：“多大的人了？不知道几点睡觉？你看看洪哲，大清早就起来了。”
又扭头冲着黎洪哲说道：“你不能老惯着她的毛病，得管啊。”
黎洪哲哪敢接话，只能笑笑。
柴曼娜感觉这样下去容易暴露，开始自黑：“妈，我本来想着赢一局就睡觉，结果连跪了好几把，好不容易赢了，又想着巩固一下胜利果实，所以就...”
陈竹月最不喜欢柴曼娜玩游戏，越听火气越大：“玩玩玩，就知道玩。三十好几的人，就不能干点儿正事？”
柴曼娜嬉皮笑脸凑到陈竹月身旁，抱着她的肩膀撒娇：“大过年的，正事不就是玩嘛，哎呀，别生气了，容易长皱纹。”
“滚滚滚，回房睡觉去。我还得做饭。”
黎洪哲赶紧把钱拿起来：“这个怎么办？”
陈竹月甩开柴曼娜往厨房走：“我不要，你们自己留着吧。”
柴曼娜冲着她背影：“你真不要啊？”
“不要。”
柴曼娜转过身，从黎洪哲手里拿过钱：“哎呀，钱都没人要，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装着了。”
把钱塞进妈咪包，柴曼娜洗了洗手，又拐进次卧准备继续睡觉。
黎洪哲跟在她后面，随手关了门，一把抱住她：“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柴曼娜用下巴指了指床上的菓菓：“我有人质在手，算不得空手吧？”
“对了，今天你跟我一块儿出去，我把银行卡里的钱都给你。”
柴曼娜打了个哈欠：“今天，就算天塌下来，地裂个口子，我都不会下这个楼，我要休息。”
黎洪哲其实也没睡够，被柴曼娜带着也打了个哈欠。
柴曼娜拽开他的手，麻溜地钻进了被窝，接着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来呀，一起睡觉呀。”
“妈都起来了，我也起来吧。”
柴曼娜又打了个哈欠，吸了吸鼻子：“我妈又不让你帮忙，你待在外面也没事做。上来吧，别磨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