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桐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丽贵妃这会应该觉得脸有点疼。
“无防，陛下无事就好。陛下不知道，前几天臣妾实在是担心陛下。”丽贵妃看看明越二人，知道今天实在不适合再表露更多了。
“朕都知道。朕现在已经无事了，你可以安心了。”
“陛下洪福齐天。自然能平安无事。”
丽贵妃不愧是宫斗高手，夸人的话说得这样自然。
庆仁帝刚想让她退下，却想起另一件事。
“那个毒妇敢对朕下毒，想来这宫里还有不少她的眼线。贵妃辛苦一下，这几天先把那些人找出来。敢对朕下手，朕绝不轻饶。”
“是。”丽贵妃听到庆仁帝这话时，总算松了口气。
她刚才被楚昭仪的人带到偏殿非礼。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她的外衣到底被外国扯破了。
若是陛下追究，她这般失去清白之人，自然是不可能再侍奉陛下左右了。
而现在庆仁帝的话让她放下心来，让她清除皇宫钉子，这是对她的信任。
陛下不追究，她可以继续当她的贵妃。至少不用落得个身首异处，惨死他乡的结局。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查清此事，还皇宫一个安宁与干净。”
“恩。去吧。”
这段时间丽贵妃掌管宫务，有条有理，把这事交给她，他倒是可以放心。
明越看了丽贵妃一眼，宫里的钉子，她出手应该能清理大半。
不过东宫的钉子，怕是要另外想办法。忍不住就去看夏青桐，她若是真的是他的妻子，这事是交给夏青桐来办的。
夏青桐察觉到明越在看自己，冲着他微微一笑。
那个笑让明越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抓了一下般，不疼，微微的痒，还有麻。
两人之间的眼波流动，庆仁帝跟丽贵妃都没发现。丽贵妃知道自己不会被夺了妃位，重新打入冷宫，人已经冷静下来了。
“臣妾告退。陛下务必保重身体。”
“朕知道。你去吧。”
庆仁帝把丽贵妃打发走了，发现明越又是一脸想马上走人的模样。
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这儿子怎么这么糟心呢？
才想跟明越说几句话，他却是想也不想的欠了欠身。
“父皇今日也累了许久，还是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儿臣先告退。”
这是把他刚才说的话，又用来堵他的嘴了。
庆仁帝越发觉得糟心了。
“无防。刚才那个医生不是还要给朕熬药吗？既然如此。越儿就再陪朕坐一会吧。”
“儿臣遵旨。”
明越的态度略有些冷淡。事实上，在看过母妃一生的经历后，他真的很难不对庆仁帝产生怨怼。
你当初既然说了喜欢人家，就要对人家好。
你答应的事没做到，才给别人机会，害死了母妃。
可他也知道，他能当上太子。是因为庆仁帝的偏爱，而这样的偏爱之前他感受不到。
只是在见识过楚昭仪的疯狂之后，他又能理解庆仁帝的做法。
不然的话，楚昭仪怕是早就对他出手了。
只不过知道归知道，感情上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越儿，你——”
庆仁帝的从醒来到现在，撑了这么久，已经累了。
可是他死了一回，现在看到儿子，实在是想跟他亲近。
“今天的事，辛苦你了。”
“不敢。是儿臣分内之事。”
庆仁帝：……
夏青桐：……
大哥啊，你这样回话，真的好么？
“越儿。”庆仁帝的声音有丝无奈：“你可是在怪朕？”
“儿臣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明越因为庆仁帝话里的意思蹙眉：“儿臣不敢，亦无此意。”
“罢了。”
庆仁帝知道，儿子跟他不亲近已经很久了，不是他说几句话就可以亲近得起来的。
“之前，我听那个毒妇说。她给你下药？你现在怎么样？身体没事吧？”
“儿臣无事。只是一般的药。”
毕竟楚昭仪想要的是他生不如死，又怎么会轻易要他的命呢？
“她——”
庆仁帝想到楚昭仪，一阵厌恶。很早以前他就不喜欢楚昭仪。
那个女人一惯会演戏。为了讨好他，可以出卖自己的姐妹。
他不动她不过是看在楚家的面子上。可是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那般恶毒。
白盼雪出事的时候，他怀疑过楚昭仪。不过没有实证。
后来为了不引人怀疑，更为了把明越从暴风中心摘出来，他才选择了另一条路。却没想到——
“是朕的错。”
若不是他太过自信。又怎么会让明越吃尽苦头？
“父皇，都过去了。”明越不想再提。事实上，他所有的愤怒，在看到疯狂的楚昭仪时，都变得平静。
夏青桐说得对，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是啊。都过去了。以后他还有机会弥补。
这样一想，庆仁帝忍不住就开始感谢上天，给了他机会，让他可以重新再来过。
“你想怎么处置那个毒妇？”
事实上，像是楚昭仪这样的毒妇，犯下这样的罪行，把她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明越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庆仁帝会把这个问题又抛到他这里来。
想到夏青桐的话，他心思一转，朝着庆仁帝跪下。
“父皇，楚昭仪虽然有过。但她毕竟曾经养育过我一场。请父皇馓她性命。”
“越儿，心软绝对不是为君之道。仁德可以，但太过仁慈会让人觉得你心慈手软。”
让楚昭仪活着？不。庆仁帝根本无法忍受。
“父皇问儿臣，儿臣便这样说。若是父皇另有定夺，不必参考儿臣的意见。”
“你——”
庆仁帝看着明越，这人的性子，倒是像极了他母亲。
“算了。让你去处置那个毒妇，确实是太为难你了。”
夏青桐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是长舒口气。
幸好，明越到底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楚昭仪做下那样的错事，谁杀她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是明越。
庆仁帝看儿子又不说话了，心里又是一阵闷痛。
跟儿子关系不怎么和睦已久，本来立了他为太子之后。因为太子有监国之权，父子两说话的次数已经比之前多了许多。
可是因为楚昭仪这事，感觉又陷入了冰点。
看到明越也是一脸疲色，想想这两天，他应该也是累极了。
正打算让他去休息，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一直立在一旁的夏青桐。
“对了。刚才好像是这位姑娘喂我吃了解药？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医术？不知你师承何人？家在何方啊？”
夏青桐：……
没想到问题突然被抛到这里来的她，上前一步，欠了欠身。
“启禀陛下。臣女无门无派。只是以前在山野间的时候，得到过一位云游四方的老道人指点。分开之时，那老道人给了我这样一颗解毒丸。说是药材难寻，但可解天下奇毒。”
“哦，那你是何方人士啊？”
“臣女——”夏青桐本来想说自己是建平侯府的嫡女。不过想起这个时代已经没有自己这个人了，她是不是要给自己编个身份？
“父皇。她是建平侯的嫡女。”
“建平侯？”刚才人家的老子还在这里呢。
“我怎么没听说？建平侯夫人不是只生了一个儿子吗？”
“因为她小时候身体不好，那游方道人说，她因为早产，幼时成长会有些波折。十七岁前，要远离父母才能长大。是以一出生就被抱走了。因为不是什么好事，建平侯府并不曾往外传。”
夏青桐瞠目结舌的看了明越一眼，都想要给他鼓掌了。
这胡说八道的本事，不去写书都可惜了。
“原来如此。”
庆仁帝倒是没有怀疑。京城中人家多，奇事也多。他虽然是一国之君，也没有说事事都清楚的。
“你刚才在这，你祖父竟然能忍着不跟你相认。夏家果然一门忠烈。事事以朕为先啊。”
想着人家祖父还在给他卖命，庆仁帝不过是随口一夸。夏青桐的脸色却变得十分的微妙了起来。
祖父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几乎都要忍不住扑过去了。
可是一来场合不对，二来现在祖父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个人了，她凑上去也无用啊。
现在被庆仁帝这样一夸，夏青桐立马打蛇随棍上。
“为国尽忠，为朝廷尽责，是臣女祖父的本分。当不得陛下夸奖。”
“好好。有乃父之风。”
人家救了自己，是以庆仁帝的语气和态度都是非常的和蔼。
更奇妙的是，他总有一种，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姑娘的感觉。
“你救了朕，想要什么赏赐啊？”
夏青桐才想说，不要赏赐。想到某件事情，却突然眼神一亮。
她抬头看向庆仁帝，清澈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万千星光一般。
“什么赏赐都可以吗？”
明越的眉心微微拧起，他感觉夏青桐不是这样的人。
她确实是救了父皇，可是他知道父皇现在心情好，什么都会答应。
若是夏青桐提的要求太过分，只怕会败光她在父皇这里的好感。
有心阻止，可是夏青桐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他这会再拦着反而刻意了。
“是。什么赏赐都可以。”
这人不光救了自己，还是儿子找来的。他当然要给儿子一个面子了。
夏青桐突然抬起手，指了指明越的方向。
“那，我想嫁给他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