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妇明显已经吃过早餐，桌子上就只有两个碗筷，傅承凯和沉默各占一副。杨秋把热乎乎的粥端过来，让他们把这当自己家，不够可以去厨房盛。何默和傅承凯纷纷点头称够。杨秋便看着他们笑了笑，出去干活了。
傅承凯夹了块面饼，又吃了几口白粥，见何默仍未动筷，问：“是不是吃不习惯？”
何默看着他，表情为难。
“你若不想吃就不用勉强。”傅承凯把她的碗拿到自己跟前，“我来解决，不会浪费。”
何默愣了愣，“你，不是有洁癖？”
傅承凯挑眉，“你了解得倒是清楚。”
何默：“……”把碗又挪回来，“你也不用勉强。”
傅承凯笑，难得她也会关心他，他就勉为其难地……为难她这一次。
“你以后应该多吃点饭。总是吃三明治对身体不好。”傅承凯说，又低头喝粥，还咬了面饼一大口。
何默默默地看着，隔了一会才哦地一声回。
吃过早餐，两人都不着急离开，毕竟他们的衣服都还挂着水，穿这身回去也不太妥。
院子里已经不见老夫妇，何默正想问，傅承凯已经开口：“他们应该去田里干活了。”
这个节点，确实有不少农作物成熟了。
“想不想体验一下他们的生活？”傅承凯突然说。
何默微愣，人已经被他拉着往一处走去。
农田的路并不好找，且昨天下了那么大的一场雨，土地疏松，水坑也多，泥土里和草地都不好走。两人才走一小段的路，都已经把裤脚弄湿了大半截，鞋子进水也是铁定无疑。
在过一段草地时，何默不小心被草根拌了一下脚，原本已经站稳了，但傅承凯因为她停下来一时没刹住速度，愣是把她推向前去，结果两人都在地上摔了一个狠跤。
两人爬起来，衣服全湿了，俨然两个大泥人。
傅承凯看着何默那张花猫脸，何默也看着他那张开泥脸，相视不过一会都笑了。
“还去不去？”
何默摇头，表示让他决定。
傅承凯说：“先找个地方把脸洗洗。”
不远处就有一个大坑，水虽然不清澈，但洗洗身上的脏污也是可以的。
何默先是把手伸进去洗了洗，然后拍拍身上的脏泥，又往前弯腰，想对着水面把脸洗干净。
傅承凯却把她拉了回来，不由分说地命令，“站着别动。”继用自己干净的袖子沾水洗洗拧干，仔细地帮她擦掉脸上的泥。
连她的头发都擦得干干净净的。
“好了。”傅承凯刚要放下手，却被拽住胳膊没能转身，他低头，看到何默正抬头盯着他，学着他的模样说话：“你站着别动。”
傅承凯微愣，忍住微笑，点头，“好。”突然觉得这样的礼尚往来还不错。
何默也露出一个笑容，纯净的干脆的笑。
不过……显然傅承凯太高了，他不低头，额头处的泥块就洗不干净。
“你，低头。”何默下意识地拉他的领口。
傅承凯嗯地一声，微微俯身。
但他动作太快，他俯身的瞬间，何默来不及把垫脚收回去，两人的鼻子就这么撞了一个正着，两人都愣得忘了反应。
“你……”何默刚要往后拉开距离，后脑勺却突然被罩住，她愣愣地看着傅承凯那张脸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他们两人的嘴唇贴合得没有缝隙可言。
傅承凯在……吻她？
何默懵了一场，脸涨得通红，像发烧了一样，窒息。
傅承凯放开她时也吓坏了，“默默，你……”
“为什么？”何默稍稍低头平复心情，抬头淡淡地直视着他，不是质问，而是疑惑，甚至平静，“你为什么这么做。”
傅承凯有一瞬的哑口无言，既紧张又欣悦。
她不生气，这让他很有底气，但她太平静，这又让他几分不安。
“我为什么这么做，你还看不出来吗？”傅承凯斟酌了一会后，打算实说实说。
她的脑回路和平常人差别太大，如果他拐弯抹角，指不定不知会被她误会到何种程度去，坦诚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却是最好的方式。
何默思索了一会，“你喜欢我？”
“是。”
“喜欢我什么。”
“一切。”
“因为我是初北？”
傅承凯沉默片刻，“初北只是一个代称。”
何默也顿了顿，继续问：“你什么时候猜出我的身份。”
“比你想象的要早。”
“在背后帮我平息丑闻的那个人，是你？”
“我不认为那是你的丑闻。我只是不想让这些无聊的话题影响到你。”
何默的脸色有所缓和，“那你住在我对面……”
“我追了你这么久，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傅承凯无奈地打断她，与其这么一问一答，倒不如他自己坦白，“我承认，我租那间房子是为了更好地调查你的身份。不过在那不久，我就已经拿到你的资料。你可以说我窥探了你的隐私，但我并不觉得可耻，追求爱是每一个人的权利，这是你说的。而且我也不认为这个手段很龌龊，特殊时期就应该用特殊手段。这也是你说的。”
“……”何默已经基本确定，他是她的书迷，不然不可能对她写过的语句记得这么清楚。她默了默，问：“那你又为何假装不认识初北？”
“因为你从不曾在我面前承认你是初北。”
何默回想起那段时间，沉默的出现、徐明娟的照顾以及他给她做的饭买的三明治……就算再迟钝，此时也大致明白过来，傅承凯真的是在对她好。
“你的意思我都知道了。”何默淡淡地说，“不过很遗憾，我并不喜欢你。”
遗憾……确实挺遗憾的。
她的拒绝方式就好似在拒绝一场邀约一般干脆，这让傅承凯有几分郁闷。
不过郁闷之后，是一种毫无悬念的意料之中。
是的，他对于这个结果一点都不例外，所以也没有继续乘胜追击，他要的只是想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意，她知道了，就够了。
“你不喜欢我，但我有喜欢你的权利。”傅承凯依旧淡笑如风。
何默：“……”这句话似乎也是她的书里所说，所以她没得拒绝，只是郁闷。
傅承凯没再逼问，“衣服湿了，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