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二这天，赵子宁一起来就发现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幻竹？”
听到声音，幻竹忙从外面进来了，后面的玄竹还拿着一套厚外袍。
“娘娘，您醒啦？”
赵子宁微微点头，“外面这么白是下雪了么？”
玄竹蹲着身给她穿鞋道：“是啊，娘娘，卯时正才开始下的，不过雪花儿大，这么一会儿地面就全白了。”
“原来是才开始下，我还以为半夜就开始了呢，也不知道会下多久。”若是雪花一直这么大，下一整天的话，那可就糟了，要有雪灾的。
不过天公确实作美，在赵子宁吃过早膳以后，慢下的小了些。
赵子宁穿着厚外袍，披着厚披风在屋檐下站着，地瓜很欢实的在宫里跑着，好像要抓住一片雪花来玩，但奈何人雪花不配合。
赵子宁轻笑一声，“那旁边还有没被地瓜霍霍的，不如堆个小雪人吧，也让地瓜见见。”
幻竹笑着道：“娘娘说的是，左右这下着雪也做不了其他的，奴婢们就在院子里堆雪人，您去屋里等着吧，等奴婢快完工的时候再去叫娘娘。”
“不必了，我穿的厚实，屋里有地龙，还得来回折腾着换衣服，就坐在屋檐下就成，手里抱着暖炉，身上再盖个毯子，不会有事的。”并且她对自己的免疫力很有信心，要不然也对不起土豆给她补了那么多东西。
幻竹看了眼王嬷嬷，见王嬷嬷没出声反对，便福身应了下来，“是，娘娘。”
因着是堆雪人，玄竹想着要给赵子宁堆一个，也给地瓜堆一个，便招呼了好几个人手，屋檐下只剩下了王嬷嬷和杨嬷嬷。
赵子宁的视线一直跟着地瓜，突然见刚刚还都站在屋檐下的人一窝蜂的都跑了出来，地瓜好奇极了，跑到幻竹身边只摇尾巴。
幻竹腾出来手道：“地瓜，你去那边玩儿，这边的雪可不能糟蹋的，一会儿给你堆雪人哈。”
地瓜是不知道‘雪人’是什么，不过不影响它的好奇心，摇着尾巴就去了刚刚霍霍的地方。
赵子宁轻声一笑，“地瓜越来越聪明了。”
身后的杨嬷嬷给王嬷嬷使了个眼色，王嬷嬷上前道：“娘娘，前几天杨嬷嬷发现那个可疑的宫女，是之前我们留在永寿宫的，但一直没抓到证据，她好像也十分谨慎，这些天一直没有动手，不过昨儿奴婢瞧见她和一个太监说话，因着天色黑，老奴也没瞧清楚，今儿一早再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没了，同住的小宫女也不了解她怎么做到的，说是晚上没听到什么声音。”
赵子宁微微蹙眉，“这会儿可是送出去了？”
“回娘娘，已经送出去了，老奴猜想着应该是昨天那个太监威胁了她什么，或是已经知道我们开始留意她了，担心她供出背后的主子，这才先下手为强的。”
赵子宁蹙着的眉头更深了，“嬷嬷是怎么想的？”
王嬷嬷眼神微闪，“娘娘，依老奴之见，这个宫女应该不是自愿的，娘娘是个仁厚的主子，平时月钱只多不少，这对小宫女而言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她没必要做那背主的奴才。”
“嬷嬷的意思是她另一个主子是威逼？”
“是的，娘娘，这是宫里惯用的手法，只要掌握了小宫女的家人，就能让小宫女为她办事，若是小宫女为了银钱，或许早就动手了，但这些天迟迟未动手，想必心里也是认娘娘这个主子的。”
赵子宁这是第一次见识到宫里人命不值钱，那个小宫女，她没什么印象，但听嬷嬷的意思是自她进宫就来了永寿宫，如今她没了，也不知道她的家人能不能存活。
这般想着，赵子宁叹了口气，“嬷嬷去找找吧，若是她还有家人，给五十两银子。”
又是五十两银子，这五十两银子对于一个小宫女来说，是十几年的月钱。
“娘娘仁厚，老奴回去找找的。”
赵子宁微微点头，“嬷嬷可有所怀疑她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王嬷嬷眼神微闪，“娘娘，要说最可能的就是那位了，毕竟其他娘娘都是好几个月不在宫中，而另两位嫔娘娘又没有这般的本事。并且，老奴猜测，不但我们宫里有，其他宫里大概也是有的。”
“她就不怕事情败露么？”
“娘娘，为着家人，她们就是被发现了，也只会自尽，多少年了，宫里有二主甚至三主的奴才都是这般命运。”
赵子宁忽然觉得有些压抑，深吸一口气，“看来那位确实把先辈的经验学了十成十。”
她自打进宫，一直告诉自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也是幸运，她有不少得力的助手，刚开始还有些不放心，等后来知道她们背后的主子是胤禛，她索性就不太管了。
这是第一次王嬷嬷在她跟前儿提起后宫的倾轧，即便是前几个月给她上强化课的时候也不过是说了些注意事项。
“罢了，其他宫里的我管不了，但咱们宫里的，每个人都问清楚了，家人是谁，在哪，都留意着，这种情况，我不希望再发生一次。”
王嬷嬷福身应下，“是，娘娘。”
屋檐下的气氛有些压抑，赵子宁她们的声音又刻意压低了些，院子里，幻竹她们吵吵闹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但地瓜却可听清楚了，谁让它耳力不错呢！
看着赵子宁脸色有些不好，它就故意用爪子抓了一把雪扔到空中，然后大脑袋上都是洋洋洒洒的雪花。
赵子宁朗声一笑，“哈哈哈，地瓜，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过来，让嬷嬷给你擦擦头上的雪花。”
见赵子宁转移了注意力，地瓜很听话的走到了王嬷嬷跟前儿。
永寿宫里传来的笑闹声，在养心殿也隐约可听到，胤禛批折子的动作一顿，“这笑声是从永寿宫传来的？”
苏培盛躬身道：“听这方向像是永寿宫，要不要奴才去看看？”
胤禛摇了摇头，嘴角不自觉地也带上了笑意，“不必了。”好久没听到她的大笑声音了，想必应该很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