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老韩，给谁送外卖？”
韩池凑过来低声道：“局长。”
“他不去高级员工餐厅？”
韩池很三八地摇摇头：“跟一群屁股脸一起吃饭，怪影响食欲的。”
白离大笑，脑子里浮现出人类世界的那段话：“单位是一棵爬满猴子的大树，往下看全是笑脸，往上看全是屁股，左右看全是耳目。”
韩池说完挥挥手：“我赶时间先走了，改天请你喝酒。“
白离刚要跟他道别，突然灵机一动：“老韩等等。”
……
“你好，局长的外卖，麻烦你转交一下。”白离压低了嗓音，帽沿遮住大半张脸。
鼻孔小秘正跟人煲电话粥，很不耐烦地吼道：“自己没长腿吗？”
“长了长了。”白离点头哈腰，拎起外卖盒风一般朝楼上冲去。
放下外卖盒，白离反手就把门给关上锁好。
苏信一看清来人的脸，哗地站起，指着白离怒道：“是你？你还有胆来！”
“嘘~~”白离快步走上前，挨着苏信拖了把椅子坐下：“局长，我有个计划。”
白离一开口，苏信便鬼使神差地鼠躯一震，如听天籁。
苏信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满脸温柔地望向白离：“你对我使了妖术？”
“妖术？什么妖术？我不会，听都没听过。”白离别过头，苏信的表情甜腻得让人汗毛倒竖。
“你给我等着，等我查清楚真相，不会放过你们。”苏信用力靠着椅背，用温柔似水的语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白离瞟了苏信一眼，认真地纠正他：“是他们，不是我们。”
见苏信表情怪异地揪着眉心，白离体贴地把饭盒打开推到他面前，一边说出自己的计划。
苏信拼命想摆脱这种大脑不受控制的状态，伸手就狠狠揪了自己大腿一把。
“哎哟！”白离一声痛呼，揉着被揪痛的大腿叫道：“就算这计划不行，您也不至于动手打人啊！”
苏信只想给自己一耳光。
听完白离的计划，竟有种该死的意犹未尽的赶脚。
虽然很想叫她马上滚蛋，却不由自主地跟她积极讨论起来。
“临时盟友，操作难度太大，那帮人没一个省油的灯。可以直接否了。”
“哦，好。”白离赞同地点头。
“手册2.0，事务局的可见业绩，人人都想分一杯羹。想吃独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嗯，的确，是我考虑不周。”
“至于你说的走群众路线，这个可以有。不过也要安排周全。”
“那是那是，必须周全。”
“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呃……局长您的盒饭凉了。”
“……”
苏信有一口没一口地扒拉着饭，心里简直百感交集。
“局长，我突然又想到个主意。”
“说。”苏信太想暴喝一声，可是话一出口就成了绕指柔。
“放弃2.0。”
“放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想搭理她的，可为什么总要接她的话？可恶的女人！
“当然知道。”白离脸上洋溢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心：“放弃2.0，我们推出另一款更好的。”
“哦？比如？”我其实一点都不好奇好不？不不，还是有一点想听。
“报恩指南，量身定制版。”亏她想得出来，不过听起来有道理哎。
“……嗯，是个办法。你先走吧，我需要时间考虑。”你赶紧走，从我眼前消失！这太丢脸了，想我苏信一世英名……
“好咧，局长您慢用。”白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补充了一句：“祝您用餐愉快。”
苏信嘴里包着冷冰冰的饭粒，身不由已地深情一笑。
白离的身影完全消失以后，苏信终于感觉找回了自我。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妖术？”苏信心神不宁地在办公室踱了几圈，仔细回顾着从召见白离到今天的一切细节。
如今局里这种状况，也只能先指望着从她这里发现转机。
这个139，人不坏，脑子也有，可以联手。
不过得跟她保持距离，她那若有若无的妖术是蛊惑术吗？
幸好自己向来淡定，再大的风浪也能波澜不惊稳如老狗。
就算着了她的道，有那么一点点丢脸，倒也没第三个人知道。
她这蛊惑术有用到客户身上吗？那这些好评和数据……
不行，我不放心！我得跟她一起跑跑，看她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愚弄群众。
白离回到工位，想起苏信的古怪表情和反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刚进门时他指着自己明明一副要发飙状，可是一转眼就满脸宠溺。
他是变脸鸡吗？呕~~
对，想起来了！白离一拍脑袋，难道是因为那个薛定谔的过期迷魂汤？
根据苏信的纠结表现来看，八成是了。
那我说的那些是不是白说了？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盟友关系要破裂了吧？
这迷魂汤的药效还能持续多久？
失效前有没有提示？万一他在背后捅刀子咋整？
白离忽然耳朵发烫，完了，有人在背后骂我了，一定是这家伙。
他恐怕也发现不对劲了。
不行，不能再去招惹他，结盟计划作废，就这样！
想到这儿，白离一阵心虚，拿起桌上的两张预约单就一溜烟溜了出去。
刚冲出巷子口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139！”
白离一个急刹，这声音，这声音……
缓缓转过头，只见苏信换了身低级员工制服，拎着包，正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局，局长。”
“叫我003。”苏信掩嘴轻咳一声：“那个，根据我们之前商量的内容，需要收集大量的一手材料。”
“哦，局长御驾亲征，小民万分荣幸。”白离一急，口不择言。
苏信脸一红：“应该的应该的，工作嘛。先去哪一家？”
白离赶紧翻开单子，随便拎了一张抖开：“这个吧，客户是鸡兔同笼的兔子，求助事项与报恩无关，只是单纯的投诉人类。”
“投诉人类？”苏信表情严肃起来：“那得认真处理，这个愤怒值且得降下来，闹不好就是双输。”
“那是那是，必须的。”
“约的几点？可别迟到了。”苏信抬手看表。
“两点整。糟了，还有20分钟。走C3转D5下水道，顶多迟五分钟。”白离说着就领着苏信往C3下水道方向走。
“等等。”苏信叫住白离：“走高级通道吧，迟到不好。”
白离怔了一下，赶紧点头。
入职以来还是头一回走高级员工通道。
白离带着七分好奇，三分忐忑，跟着苏信一路走到事务局办公楼外的一个小花园。
穿过低矮的灌木丛来到一个拖把池边，苏信掏出门禁卡在水龙头上一碰，嘀~~
“走吧。”苏信一脚踏进拖把池，回头招呼着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