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欲何为？”已然方寸大乱地荼亦却是强留着几分镇静，他眼中的血色早已不见了踪迹，此刻看着，却是有几分慌乱。
不知为何，自离尘出现在此处之后，他便有几分莫名想要转头逃跑的冲动。但他忍住了，毕竟他手里握着一个秘密。
想到此处，却见他的面色陡然间舒缓了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竟很是惬意。
眼前的离尘面目是那般清冷，但在荼亦眼中，却是有些可笑了。
“听闻这彼岸神道有白色彼岸花两株，许是对我这修为有益，因而便来见识一下，若是神君肯舍爱，那荼亦便在此谢过了。”荼亦说着，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这便在离尘的目光之下，又是轻轻触了触这两株彼岸花。
彼岸花发出了几声不快的叫声，但因这荼亦煞气甚重，她们更多的却是惊慌，只有颤抖的枝叶能看出她们此刻的心境。
“找死。”离尘最终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很轻、却是杀气满满。
却见话音刚落，离尘便化为一道残影，那荼亦却是还未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尚在触碰两株彼岸花的荼亦早已飞出去甚远。
重重坠到了地上，荼亦身上的煞气竟是凌乱了起来，似是有些恐惧。
他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这笑还未持续多久，一股剧痛便自心底荡起，“噗！”一口鲜血吐出，在那本就血红的彼岸花瓣上更是添了些光亮。
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远处的离尘，他依旧那般站着，一袭黑衣，衬着这一片血红的彼岸之界，便如一个杀神一般，便是看着都让他有几分恐惧。
离尘后面的天神越聚越多，他们尽皆一脸紧张地看着这个场景，面色各不相同，却并未有任何举动。
“离尘，今日，你打我不得。”荼亦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慢，却也不是想为自己造什么士气，只是那伤太重了些，便是这般速度走着，荼亦的额头上亦是添了许多汗珠。
今日若要全身而退，势必要将自己心中的秘事与那离尘分享一二，要让他知晓，此刻的自己，他是杀不得的。
离尘的神力自是他无法抵抗的，便是他那日吞噬了炙月许多神力后依旧无法抵抗，自离尘出现的时候他便已然知晓了，但这却是无甚要紧的。
想着，他笑了笑，忍着剧痛，心中却是恨意弥漫，只待自己回了那煞界，便要与煞界煞物一同搅和得这彼岸不得安生，以报今日之仇。
走着，他终是走到了那处。
眼前的离尘像是一座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有偶尔飞舞的发丝使荼亦清楚地知道这便是方才那个身形鬼魅、神力莫测的古神离尘。
看着他，他笑了笑。
早就听闻彼岸神道天神尽数雄姿英发，这离尘该算是个中翘楚了。或许也正是因此，彼岸之地便更是惧怕所谓流言，流言伤人、亦伤神，不巧的是，自己知道的这件事，却胜过了万千流言。
“何出此言？”离尘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似乎对荼亦话中的威胁之意毫不在意。
“你可走过来，与我详谈吗？”像是忘了自己此刻重伤在身，荼亦笑着，像是已然赢了这场对决。低头又看了眼那两株彼岸花，四溢的花香早已点燃了他心中的欲念，这彼岸花，今日也得带走。
“何事？”离尘语气淡漠，看着荼亦，眼神中并未有分毫波澜。
“若你不来，那便可惜了，此事若是我在这彼岸诸神面前说了出来，那你们这几位古神，怕是近万年都不可在彼岸之地有甚子威严了吧。”他说得很慢，似是在给在场的每一个天神消化的时间，说罢，荼亦的眼神又很快扫视了一番，确如他所料，此话一说，离尘之后的天神们已然变化了脸色。
“神君。”听到了荼亦这句话，站在离尘之后，诸神中间的释天古神的念想便多了起来，虽是不知荼亦此言何意，但能在这么多天神面前夸下海口，却是教释天有些忧愁。
这还未思索些什么，便被一位面色苍老的天神唤了声。
“怎么了？”看了眼那天神，他皱了皱眉，低声问道。
“小神看那荼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像是作伪，若真由他说了出来，怕是会对您与其他三位古神不利呀。”天神说着，飞快地瞟了释天一旁若云与站在那方的离尘一眼，而后又是低眉顺眼地一副恭敬模样。
“你是说，他是真知道一些我们四位的羞于见人的事情吗？”释天有些不快，语气亦是有些冷了，但心中却是一惊，不管这荼亦究竟知不知道一些什么事情，至少现在，他身后的天神心中却已是泛起了嘀咕。
念及于此，释天看了眼若云，若云此刻亦是一脸茫然，他们四位，于这天地无牵无挂，岂会有什么不堪之事呢？
若说真有……
她突地抬起了头，看了眼释天，却见释天似乎亦是猜到了什么，也是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该是不会吧，毕竟，水神他们已是说了一遍当时的情景的。”释天的声音自若云脑海中响起，看了眼四处的天神，若云便知道他是在用神识与自己交谈，说来倒也是，此事颇有些敏感。
“可他们的交代，说来说去，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倒是令我有些怀疑。”若云微微摇了摇头，方有这念头，心中的些许疑惑便迅速滋生开来。
“可水神几位，却是并未说谎。”这一点，释天是极为肯定的，这也是他对这几位天神的话语虽有些疑虑，但仍是选择相信了他们的原因。
“那……他们的记忆……会被动手脚吗？”若云有几分疑惑，若是水神他们没有说谎，而这其中却定是有些问题的话，那水神几位的记忆定是被动过些手脚的。
不知怎得，若云突然想起了此前与离尘在鬼道与阎君改掉那姜宇记忆的事情。
她急忙摇了摇头，蹙了蹙眉，看着远处的离尘与荼亦。
离尘却是毫不在意荼亦的威胁，他摇了摇头，看着荼亦。
“既是知晓些什么，那便说出来，许这彼岸诸神都听听，我们这几位古神，到底是做过些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言语尽，便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荼亦，等着他说出自己所依仗的事情。
离尘这般说道，倒让荼亦有些始料未及，他自是不准备当着这么多天神的面说的，毕竟他也是藏了几分私心的。
“给你一刻钟时间，若是说不出来，今日你便不用回煞界了。”说罢，离尘便不再看荼亦，他低着头，看着此刻已然耷拉着的两株彼岸花，心中的不快便更甚了几分。
自与这彼岸花相识以来，每日坐在一旁与她们言语，不管她们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但终是可以将这心中之事倾诉一番。
更何况这两株花还会时不时地自作聪明，想来倒也是有趣。
离尘本就喜好花草，更何况是这般灵巧的彼岸花，这时月长了，他便早已将她们放进了心内。
今日在那神殿便有几分不安，结果却不料真是如此。
离尘本就护短，况且这还是他最喜爱的花草，此刻荼亦在他心中尽是恶感，如此作为，休说他此刻只是个略有能力的煞主，便是他可以毁天灭地，自己亦是饶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