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的数日，祁渊一直在房中闭关，我一个人在镜中世界里实在无聊，偶尔会追着鸟兽解闷，和它们说话。它们也只会叽叽喳喳地回应。我想着若是能提升它们的修为，让它们快些修炼成人，也能出来陪我说说话。
然我刚刚出手，就把它们吓跑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魔。
之后，连鸟兽都不肯靠近我了。
约莫四五天后，祁渊才从房间里出来，气色倒恢复了不少。
“无聊？”他笑着说。
我点头，起身朝他走出，“现在可以走了？”
“嗯。”他难得应我，却又就地起条件，“阿柯，出去之后能不能先不要报仇。你且给我几日，为夫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可能。”任何委屈我都能受，唯独这件不行。
祁渊没再说话，我以为他有自知之明，说也说不过我，未曾想过出去之后我的魔术使唤不出了。
我的魔力何时被封的都不知晓，想着大抵是那颗长生果搞得鬼。只因我一时嘴馋，再次轻信了祁渊那厮的话，次次都能将我气得老身发抽。
“山主，你现在被封了魔力，万万不能再轻易离开仙山。这几日天界的人到处在找您，您现在出去了，就是死路一条。”仓岭拦在我前面苦苦哀求。
我真想一巴掌把它扇走，但是手抬起来，半点魔气都使不出来。
“让开！”我冷冷地喝。
十一这时候也作揖道，“山主，你想做什么吩咐我们一句就行了，不需要自己动手。”
“我要回魔域，你们能代我去？”
他们便无话可说了。
我想走，十一还是不肯让，“就山主现在的情况，就算进得了魔域，也未必能见得到魔君。”
我皱眉，想着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
十一说，自我失踪后，冥炎带着一群魔孙子闯了天宫，向天君要我的消息。天君反而问他要我，于是两边就因此打得不可开交。仅凭天上那些神仙自然奈何不了冥炎，关键时刻还是昆宗和净雅出手，他们相互联手，将冥炎一等魔人逼退魔域。
十一还说，冥炎为此受了重伤正在闭关，魔域此时守卫森严，一般人等是进不去的，就算进去了，也未必能见到冥炎。
“冥炎那厮怎会轻易受伤？十一，你莫要框我。”许是最近上当次数太多，不由得神经兮兮起来。
但十一的表情太过真挚，容不得我怀疑。
冥炎若是此时闭关，我且叫谁帮我解封？
“等会，你说昆宗，他，不再做缩头乌龟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些许颤抖。
大抵是他们也感觉到了，神色也变得心疼起来。
我笑了笑，“他回来也好，我正愁找不到他！”
“山主，你莫不是忘了，你现在半点魔力都没有，您这样，是打不过他的。”十一好心提醒。
“不需要你来操心。”我兀自走回屋，自个琢磨。
可是琢磨了整整三个月，也没琢磨出个所以来。
我不甘，千千万万个不甘。
我刚在各路仙人面前立下恐吓和威名，就因被祁渊掳去镜中世界吃了一颗长生果，我的魔力莫名被封得彻彻底底。如今还得躲在被冥炎的魔力护着的结界里不敢出门，太窝囊。
灭族之仇未报，挖心之痛未讨，我真真不甘。
“山主，你在这里做什么？”十一从后面走来。
那小仙崽蹦蹦跳跳地跳到我的肩头，吱吱吱地在我耳边嚷嚷。
我抓它的四肢，“别烦我。自己玩去。”
小东西蹲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转过头去，不理会。
十一说：“山主，吃不吃果子？”
他就会用干果来讨好我。
可我身上没有半点修为可以使唤，吃这些干果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喝酒来得痛快。
可喝酒也不尽兴。
只因我太喝惯了锁梧的枫红醉酿，一般的酒水我又看不上，又不肯将就自己，日日愁得都能赶上凡间的度日如年了。
凡间……
“十一，我想下凡。”我难得软下脸来，“你带我下凡可好？”
十一怔怔地看着我，也不知是太见怪了，还是在想着法子拒绝我。
我忙去扯他的衣袖，“十一，我的好十一，我都在这里窝囊了三个月了，再这样下去，若是闷出病来可怎么好？”
十一竟脸红了。
我憋着笑，想着他大抵是没被人这般撒娇过，又琢磨着下回就该许他一个女仙兽，也叫他开开荤。
撒娇对十一果然受用，他红着脸转过去，点头。
我险些没笑出声音来。
出了仙山，我依然是主子，十一跟在我后面，当我的小厮。
“十一，你现在芳年多少了？”问清楚了，才好给他选个像样的佳偶。
十一愣愣地看着我，眼神怪异。
我蹙眉，“问你什么你就答，你瞧着我看做什么？”
十一轻咳，别过脸去，说，“再过两百年，就到九万岁了。”
“九万岁？”我估摸算了算，“比我还小了……不对，比我大了两百岁。”可他瞧着，怎么都太老沉了。
“十一，你喜欢……”我刚转过头去，发现他的脸红了半截，这是几个意思？
莫不是他猜出了我想给他择偶的心思？
如斯也好。
十一的心思果然细腻，也不枉我疼了他这么些天。
“山主，你笑什么？”十一已经恢复平静，奇怪地瞧着我看。
我轻笑，“十一，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心里可有点什么数？”
这话又让他脸红了，竟敢丢下我甩袖子走了。
胆子太大！
就不怕我给他许个差劲的女子，且让他日后都不得安分度日？
罢了，我这么好的主子，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若是我那苦命的桑荼还在，将他俩牵在一起，或许也不错，可惜。
凡间一如既往的热闹，但我却无心欣赏。
挑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托腮看着下面的凡人来来往往，也不知该做点什么才好。
十一给我买了很多吃的，满桌子都放不下。
但我没胃口，只念着锁梧的那点酒，怎么也提不来兴致。
没一会，十一突然急色匆匆地把我拉起来，“山主，天族的人找到这来了，我们不能多待。”
此等窝囊之行径怎能落在我身上！
我甩开他的手，“来便来，我还怕他们不来呢。十一，你怎么也是一个差不多九万岁的仙兽了，怎么还这样胆小？有你护着我，莫担心。你且帮我教训教训他们，我在旁边看着，不动手。”
十一一脸复杂地看着我。
我不满，“你不会连这几个家伙都收拾不了吧？”
十一还是不肯答应，“山主若是想教训他们，以后有的是时候。现在不宜碰面，还请山主先回仙山。”
我摇头，“你若不去，我就自己过去。你且自己选吧。”
十一思量了许久，还没想明白，就有几个隐身的仙人找到我了。
我就是故意站在那里等他们来的。
这会十一也来不及犹豫，且上去就和他们打成一团。别看十一平时斯斯文文的，发起狠来也是很有看头的，撕咬起来就更起劲了。
我忍不住鼓掌起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