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通缉犯
浦镇长白茶室后的小巷里，黑暗中有风吹来。
风中带着无法形容的怪味儿。
好像是烤肉与碱粉的味道融合在了一起。
然后哗啦啦，一阵血肉碎片雨落了下来。
一动不能动的制作人抽搐着，惊骇的看着落下的血块和建筑碎片。
忧郁少年微笑看着他。
半空中，被某种粒子组成的风包裹中，竟然有两只断脚在转动。
断脚直直的落到了制作人的胸口。
他想要呕吐，想要尖叫，但就像身在梦魇中，依旧是一动不能动。
“这一定是在做噩梦！”
“对，就是在做梦，哈哈，是做梦……”
制作人带着怪异的表情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来。
睁眼，却已经看不到刚才那古怪少年了。
“是梦醒了？”
但背上还是灼烧般的疼，脸上依旧带着纹身后的刺痛。
而且……
胸口感觉闷闷的。
制作人颤抖着，摸向了胸口。
然后他发出了嘶吼的惨叫。
一双脚，就那样“长”在了胸口。
断脚平滑的截面和他的皮肤完美的贴合，真的像是一体同生的一样。
制作人在巷子里吐着，惨叫着，哭着。
许久，他终于冷静下来：“没事，找个外科大夫，切掉，对，马上切掉，这东西。”
哇的一声，他又哭了，哭得那个伤心啊。
颤抖站起来，用外套遮住胸口的畸形之物，那双肥脚一看就是男人的，而且是个老男人的，想想就恶心！
忧郁少年风悲慢慢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又回到了那片低矮的房子前。
吱呀一声，某扇窗户打开了。
下一刻，风悲出现在了窗前。
带着墨镜的少女伸出手，风悲握住：“不要说对不起……”
少女却还是小声说着：“对不起。你的词他们不懂……”
……
风悲离开小屋的时候，身前出现了一片水雾。
水和雾气组成了一张脸。
那是万归一的笑脸。
笑脸带着几分嘲讽，嘴唇一动一动的。
唇语可以分辨出，这张脸在说：“这个女孩是你最大的弱点，作为游戏设计师，在自己的游戏场景里，是绝不能出现这种bug的。呵呵，如果被那两位玩家发现了这个女孩，你精心设计的游戏可就……”
刺的一声，四周的微米粒子化为一柄长剑，将水球直接劈碎了。
风悲哼了一声。
作为一名艺术家，他实在不懂水雾那家伙的思维方式。
记得当水雾第一次学会使用微米粒子，并且施展出了“能量代谢”能力的时候，自称工程师的那家伙，第一时间竟然想到了外太空探索。
拥有微米粒子的能量代谢之能，即便身体暴露在宇宙中，也可利用微米粒子摄取四周的能量，维持体内细胞的分裂。
人类将不再衰老，不再惧怕宇宙射线……但为何父亲和母亲还是不愿进行大规模外太空探索呢？
为何还是要在这颗小小的星球上，设计那些枯燥单调的游戏呢？
水雾很快就明白了。
当离开了“某个东西”后，所有的粒子都会失去作用，就像死去的细胞，亦或是干枯的沙粒。
“离开地球，我们就是一台没有电源的电脑，空有强大的硬件和系统，却是无法开机运行。”工程师水雾悲哀的话语声似还在耳边回响。
那时的风悲不得不提醒他：“我们还缺少cpu……而且我们的身体硬件还需要多年的锤炼，至于那些系统，姑且叫做功法，也是不完整的。”
一直坐在旁边喝酒的火月在笑。笑声中带着嘲讽：“风悲，不要跟水雾那家伙聊这些了，我能看到他的内心深处，他其实不想离开地球。这家伙的外太空探索计划，只是做个样子给母亲看的。”
回忆结束，风悲看向了大棚户的方向。
……
宋文澜裹着黄色的大衣，踉跄走进了大棚户密室中。
方唐还站在那儿。
“你还在这儿？你知道八宝老街那边……”
“我知道，碎尸案现场和专案组都被炸飞了。”方唐没回头，依旧在看着什么。
宋文澜喘了口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是那几件沾满油墨的隔离衣。
方唐似乎对这几件隔离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方唐，还有浦镇女尸的现场，里面的脚印……”
方唐再次打断她：“我知道，那是欧阳强布置的陷阱，他当时假装被尸体吓到，将证物换成了我的脚印，而且女尸脖子下发现的茶包商标上，留下的也是我的指纹。”
宋文澜一时沉默了。
方唐转身：“宋处长，我们现在要办的案子很特殊，是精妙设计出来的。”
宋文澜低头：“我现在脑袋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入手。”
方唐一笑：“可用的线索太多了，就说那茶叶包，那种茶叶可不是一般货色，是进口的英国唐顿红茶，最顶级的。浦镇这一片的茶室不多，一家家的找，立刻就能找到线索。”
宋文澜皱眉：“那我们现在就去……”
方唐摆摆手：“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世界上最难办的是什么类型的案子？”
宋文澜沉吟一下：“流动性随机杀人案！”
“不错，没有动机，凶手不是当地人，可能是卡车司机，也可能是去旅游的，一时冲动或者其他原因，直接杀了个陌生人，如果凶手足够谨慎，稍微清理一下现场，那实在是很难找到他的。”
宋文澜点头：“最好办的案子，反而是那种预谋多日，精心布置过现场的。”
“预谋时间长，精心布置谜团，反而会留下更多线索。”
方唐此时淡淡笑着：“对于我们现在遇到的案子，就属于第二种，所以到处都是线索，多的都有点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经方唐这么一剖析，宋文澜眼前渐渐明朗起来。
她精神一振：“不错，这其实太好办了，我们顺着线索去找就好了，那么……”
“从第一个案子开始，从头开始。”方唐冷然：“从八宝碎尸案开始！”
宋文澜下意识的低头咬指甲。
左手包扎的衬衣碎片落下，新生的白骨指甲晶莹剔透，她咬着，咬了许久才发现。
如附骨之蛆，每次折断，砸碎，烧毁，咬掉……都会再次出现的白骨指甲，诅咒一样跟着她。
她痛苦的闭上眼，转过头。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八宝碎尸案的现场已经被彻底破坏了，连专案组的资料都没了，我们怎么开始？”
“那个不是问题，我可以百分百复原现场。”方唐淡淡说着：“你先告诉我，八宝碎尸案的受害者叫什么？我在简报上只看到‘受害者王某’……”
“嗯，受害者全名王东海，会计电算化本科毕业，做过三年会计。他父母是从外地来浦镇务工的，四年前因为车祸去世。正好是王东海毕业那年。据调查，他在关东长白老家还有很多亲戚，但已经不往来了。”
“王东海在大学毕业的论文，就是关于虚拟货币的，他对比特币之类的电子货币很熟悉。除此外，还有个女朋友，工作第二年分手，他的女友一直联系不上，经调查，两个月前他女友还在某家茶室当服务员。”
“什么茶室？”方唐立刻问道。
“还没查出来。”宋文澜咬着指甲：“你不了解这边的状况，浦镇这里全都是地下茶室，其实就是赌场，全都被一家叫做‘长白会’的组织控制着。这些茶室没有任何备案，很难调查。”
方唐沉默了一下，忽然握住了她的左手。
宋文澜的白骨指甲上，一根肉眼看不到的骨丝紧张的弹出。
方唐却似是没发现，只拉着女人的手：“来，看看这几件隔离衣！”
宋文澜皱眉看着。
“看到没有？”
“什么？”
“粘在油墨上的那些金属颗粒啊！”
宋文澜挣脱了左手，咬着指甲，立刻就看清了。
她沉默着，正想说什么，手机疯狂振动起来。
方唐的手机也在振动。
两人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出的照片。
那是方唐和宋文澜的大照片，十分清楚。
照片下，是全魔都新闻媒体实时发布的“公安部一号通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