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落下最后一丝微茫，姜唐睁开眼，浑身冰冷，嗓子里面干燥苦涩。
对面闪过一张苍白的脸，他似乎没想到姜唐会在中途醒来，只是慌忙错开眼睛，下意识的收起自己的胳膊。
但不等他处理完，姜唐的目光已经垂下，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那是一根软管，里面流淌着颜色浅淡的液体，很浓稠的样子，空气中还弥漫着没有散去的血腥味。
姜唐抬眸，静静看着对面这个无错的男人，他垂着脑袋，微微上挑的眼尾泛着一丝疲惫的红晕。
半晌，姜唐沙哑开口。
“别再抽我的血了，也别再把你的血输给我。”
男人诧异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表情平淡的女人，红唇颤抖着，低低的问。
“你早就知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
姜唐伸出手，面无表情的拔掉了手腕上的针管，浅红色的血液飞溅出来，喷到了她的脸上。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软管中的血液还在不停的流淌，便又去抓宋乃朝的手，帮他拔掉了针管。
软管取下的那一刻，男人手腕上的针眼迅速消失，反倒是姜唐略有些苍白的手腕上，还会有浅浅的血色流出来。
“姜唐，我本不想瞒着你......可你之前说，说你不愿意变的和我一样，我就，就在想......”
“你在想什么？我不需要长生不老，普通人的一辈子对我来说足够了。”
她知道他在做什么，却一言不发的任由他做，因为姜唐在等，等他主动坦白，等他来问自己的意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等她完全失望后，无情的撕破脸。
姜唐的冷静与平淡，像是一道刺眼的光，刺痛了宋乃朝的眼睛。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一双漂亮的黑眸里，有无奈，有伤心，有不解，更多是失望与愤怒。
“活着不好么？活着就可以永远陪伴我！姜唐，我爱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答应我好不好？不会疼的，就让我把最后的一天的血输完，你睡一觉后再醒来，我们就能永生永世在一起了。姜唐，看着我啊，你看着我，我不会让你挨饿的，我不会让你感受到孤独，我会永远陪着你，除了光明我什么都能给你！”
姜唐不看他，反而扭过脸去看窗外，夜空挂着一轮弯月，寥落的天空竟然连一颗星都看不见。
突然，宋乃朝的声音变成了嘶吼与狂怒。
“姜唐！你为什么不看我！我孤独了快九百年，当吸血鬼没有你想的那么辛苦，你有我，我有你，真的一点都不会辛苦，我们还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生下了孩子我也可以把他们变成吸血鬼，这样我们一家人可以永远在一起！姜唐，姜唐，你在想什么？这很简单，你就不能为了我，答应我吗？”
男人捏着姜唐的肩膀，情绪失控，手下力道加重，姜唐被他晃得眼前一阵发黑。
“宋乃朝。”
她轻轻唤了一声，无奈，而又低柔。
“我困了，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