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来不及了。”
卫舒的声音很淡，“戴氏集团董事局已经投票表决，能过对H城南江房地产公司的收购案，崔远将保留20%的股份，继续担任总经理的职务。我在去温泉山的路上，半小时后就是签字仪式。”
路心悦默不作声地挂断电话，仰头靠在椅背上发怔。
突地手机又响起来，她惊一下，轻轻地揉一记额角，拿过来看。
是余佳。
声音不大爽利，带了些含糊的扭捏，“死变态查到了些不利于你的资料，他不肯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对我不利？”路心悦的声音很淡。
“我听到他和盛少打电话，听得不多，支零破碎的几句，似乎是说你和收购温泉山的公司有关联。”
余佳吭吭哧哧，“这事儿可大可小，你当心点。”
路心悦轻轻地嗯一声，“知道了。”
见她这么平淡，余佳的好奇心上来了，小心翼翼地问，“你别吓唬姐姐，真有关系啊？”
路心悦苦笑，“或许吧。”
余佳冷抽了一口气，语调急起来，“你赶紧收拾东西，姐姐给你安排个跑路点，避避风头先。”
路心悦叹一口气，“来不及了，该咋样就咋样吧，他总不能弄死我。”
余佳哎一声，“你别掉以轻心啊，盛少这人黑着呢。狠起来鬼知道他会做什么？不行，你马上下楼，我过来接应你。”
“不用了，他在门口瞪着我呢。”
路心悦故作轻松地笑笑，“跟个门神似的。”
……
她这个形容其实有点夸张，王景盛的神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目光看着更沉一些。
“跟谁打电话呢？”声音平淡。
路心悦点了挂机键，又若无其事地笑笑，“余佳约我吃饭。”
王景盛短暂地沉默，眼眸垂下，修长的睫毛遮住了漆黑的瞳仁。声音依旧很淡，“跟我出去一趟。”
路心悦怔一怔，“去哪儿？”
王景盛神色如常，目光平静，“我在电梯间等你。”
“哦。”
他转身往外走，路心悦感觉不大好，兀自发会儿呆，然后我觉得是不是让他等得时间久了？又忙乱地收拾起东西。
走出门，肖俊站在不远处，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路心悦皱皱眉，没有跟他打招呼。
……
电梯间。
王景盛悠闲地站在那里，高挑的身影，清隽俊朗的五官，气质寒凉，带着些霸道总裁的强大气场，一般的员工是不敢靠过去的。
路心悦判断不出他的喜怒，她心头也是横起，大不了就是身份曝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昂起头，走到他边上站住，“去哪儿？”
王景盛侧转过头，淡淡地看她一眼，“去见证历史。”
……
这个时间的城市尚未进入拥堵区，马路上还算空旷。黑色路虎从容地行驶于大小马路之间，并且很快……驶入了通往温泉山文化村的国道。
这一路，俩人都没怎么说话，车厢里很安静。
“没有话跟我讲吗？”
王景盛突然冒出一句。
路心悦沉默了会儿，扬起头看他，“已经晚了，你拿不到温泉山项目了。”
王景盛莫名地笑笑，“为什么。”
路心悦轻轻咬唇，声音闷闷的，“南江公司被香港的戴氏集团收购了，这会儿大概在签字。”
“你怎么这么清楚？”王景盛瞥她一眼。
路心悦偏过头靠到座椅上，声音淡淡，“我也是刚知道。”
王景盛不说话，气息却是沉了好多，车厢里又安静了。
路虎车开进温泉山文化村，熟门熟路的，沿着村道弯曲前行。
路心悦忍不住，转过头看他，“你背后捅了崔远一刀，他搞阴谋暗渡陈仓，半斤对八两，你跑来这里兴师问罪也没意义啊。”
王景盛冷冷地勾起唇，漆黑的瞳仁里蕴藏着寒冰一般的光芒，尖锐无比。
“戴氏集团主席卫舒，是近年少见的商业奇才，此役她借崔远之手，让我受教颇多，我是去看她的。”
路心悦心里头像是梗了一块，呼吸都不畅快。犹豫片刻，她放弃抵抗一般，“她是我亲妈。”
王景盛转过头，乌沉的目光掠过她的脸。
下一秒，他狠狠地踩住油门，车子若离弦的箭，直直地冲出去。
一瞬间的失重反应，路心悦的脸色顿时煞白。
便如惊弓之鸟一般，她紧紧地抓住车门上的扶手，惶恐地看着道路两边的树快速地往后飞逝，
“王景盛，你疯了。”她惊声尖叫。
王景盛紧抿着唇，目光盯着前方，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轻松地搭在方向盘上，动作娴熟地转换方向。
“我疯？还是你疯？”声音还很沉稳。
“当然是你疯啊。”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欢快，路心悦都快要哭了，胡乱地嚷嚷，“你是锦城最有钱的第三代，谋略过人，才华洋溢又阴险狡诈，是腹黑里头的战斗腹黑。王文轩之流根本不够你玩的，沈自若就算有周子涛帮忙，你也能胜他们一筹。我看好你的，真的，包括老狐狸应有海都认为你必然能够拿下锦城的高位……一览众山小。”
她歇一口气的时间，王景盛冷冷地插入一句，“可是我输给了你。”
“哪有？”
路心悦受不了车子的急速前行，晕头转向地扶住额头，“你停车啊，不然我吐你一车厢。”
王景盛不为所动，还搞花动作，急速的转动方向盘，一个大拐弯，从写着温泉山文化村的大石块，以肉眼可见的最小距离擦过，然后又是一路疾驰。
路心悦闭着眼睛叫，“你丫的不要命了。”
王景盛的眼睛看着前方，声音里头俱是嘲讽，“咱们同归于尽怎么样？”
“不要。”
路心悦奄奄一息，“我真要吐了。”
……
伴着一声响亮的刹车声，车子终于停下来。
随着惯性，路心悦整个人扑到车前。顾不得抱怨，她抖抖索索地解开安全带，又踉跄着推开车门。
落地的那一瞬，腿还是软的，差一点就栽倒在地。她狼狈地扶住车门，脸孔朝向外头，干吐起来。
王景盛没有动，侧过头看她，俊颜寂寥，眼底藏了深层的情绪。
看一会儿，他淡淡地问，“你要钱，我也能给你，十个一千万也不是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