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再一次点了点头，道：“没错，岳母大人就是当时南坞族的明圣，我母亲是南坞族的暗圣，至今在她的身边还有当时跟在她手下做事的人。”
慕容瑾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偏偏沈念还说了让她更加震惊的话。
“南坞族的圣女，在没有成为圣女之前，是不是处子之身并不重要，但一旦成为了圣女，就终生不得再嫁。”
“如果是已婚女子，就必须要与丈夫和离，如果有了子女，也是终生不得相认。”
慕容瑾自认为对南坞族足够的了解，却从来不知道，南坞族居然还有这种不通人性的要求。
她疑惑道：“所以皇上和景王妃……就是那个时候和离的？因为南坞族的要求，不能够同子女相认，所以你就被我阿娘接回了安国公府？”
但是很快她就自己否认了这种想法。
“那也不对呀，如果是两个圣女的话，那么要求应该也是一致的，没道理你阿娘被要求和离，我阿娘就不用啊……”
沈念忍不住抬手刮蹭了一下慕容瑾的鼻子：“当然，何况那个时候，你还是襁褓中的小婴儿呢，而且李昶也还不是皇帝，当时他同我母亲也还算是恩爱。”
他呵了一声，带着几分轻嘲：“当时他们甚至还许诺，说会一辈子不离不弃，李昶还说沈蓝心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安国公也说阮星澜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女子。”
慕容瑾脑子懵懵的，直觉沈念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会颠覆她以往的认知。
她吞了吞口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面色有些难以维持镇定的说道：“你先等我一下，让我缓一缓。我阿爹当时和皇上在一起？他们在皇上没有被迎回宫登基为帝的时候，就认识？”
沈念点了点头，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道：“没错，他们不仅认识，还常有往来，两家人甚至经常在一起吃饭喝酒，算得上是通家之好。”
“等李昶被人迎回宫之后，因为南坞族的事情，他们两个都十分有默契的，闭口不提当年的事。”
慕容瑾往嘴里送了口水，呆愣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把水咽下去。
因为动作太急还呛了一下，不停地在咳嗽。
沈念伸手去拍他的后背，帮她顺气，言语间还有些嗔怪，道：“怎么这样的不小心？”
慕容瑾咳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她不好意思道：“我就是太惊讶了，也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说当年这两家人就认识的话，那岂不是说……
慕容瑾再次喝了口水，又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求证道：“我阿娘的失踪该不会同……”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也不知道如果事情真的同阿爹有关系，她阿爹这些年对她阿娘的深情都是假的，都是在做戏，她又该如何去面对他。
沈念却丝毫没有隐瞒的打算，他觉得这些事就像是生了脓的疮，遮掩下去只会让伤口烂的更加严重。
他道：“是，你想的没有错，不仅安国公知道你阿娘为什么失踪，慕容珏也知道。”
慕容瑾眨着眼睛，有些难以接受的看着他，道：“我大哥，他，他也知道？”
沈念点了点头，道：“南坞族的事情发生时，还没有你和慕容琰，但是我与慕容珏是已经记事了的，甚至可以说，我们两个小时候，是一起玩到大。”
之所以最后形同陌路，也是因为南坞族的那件事。
慕容瑾皱眉，提了一个疑点：“可如果按着你的说法，我大哥都记得这些事情，那他为什么不记得你了……”
沈念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道：“那我亲爱的娘子大人，请问你还记得我么？记得当初被你欺负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那个小胖子么？”
“记，记得啊……”
她的声音有些发飘，说出来的话都透露着心虚。
沈念嗯了一声看着她。
慕容瑾最后败下阵来，道：“好，好吧……我确实不记得了。”
她认真的想了一下，即便没有遗失掉她同沈念成婚生子的那一段记忆，她怕是也已经早就不记得，她儿时欺负过的那个小胖子了。
毕竟在她与沈念成亲的时候，也压根就没有想起来过有这么个人，更没有认出来沈念还是她的青梅竹马……
说实话，她当时的一切冲动和爱情，都是源于沈念那张姣好的容颜。
是因为那张脸，让她一见钟情了，所以后面她才会发现他的那么多闪光点，才会不由自主的爱上他并决定不顾一切的嫁给他。
沈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小时候同现在还是很不一样的，你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慕容瑾撅了噘嘴，丝毫没有被安慰道的感觉。
她开口道：“那之后呢？我阿娘到底为何会失踪？不是同老夫人和唐家有关系么？”
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我当时瞧着，老夫人威胁我阿爹时，他的那个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假的。”
沈念道：“岳母大人的失踪，同唐家也有关系，不过那就是另外的一桩事了。”
“当时，唐氏的确是要害岳母大人，并且要李代桃僵，但是岳母大人并没有完全中招，毕竟是南坞族的明圣，不可能没有一点保命手段的，更不可能没有人跟着保护，所以唐氏并没有完全得手。”
“当时发生的刺杀，的确是唐氏安排的不假，目的就是杀掉岳母大人和真的老夫人，但是岳母大人没有死，而是受了重伤。”
“唐氏说的，岳母大人在养伤期间无故失踪，所有人都不知道房间里的人，是怎么悄无声息的不见的，这是真的。”
慕容瑾听着沈念的话，不由得想起了阿霖。
她将阿霖逃离柴房躲进宫里，还指使顾如烟勾引永昌帝的事情说给沈念，问道：“你说，我阿娘悄无声息的消失，会不会是同阿霖一样？”
沈念唔了一声，摇了摇头：“这我并不清楚，岳母大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让所有人都没有印象的，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岳母大人是自己离开的，之后她是去与我母亲汇合的。”
“岳母大人失踪的那一天，就是南坞族灭族的时候，这是安国公同李昶约定好的。为了这一天，他们整整蛰伏八年的时间。”
那一年，慕容瑾八岁。
“为什么，他们要……要灭族一个与世无争的部族？”慕容瑾十分不解的问。
“为了长生不老。”沈念再一次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李昶从来没有考虑过让谁来继承他的江山了。”
慕容瑾微微拧眉，依旧有许多不解之处。
还不待她问出口，沈念就将她拉到床边，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能已经不大记得了，但我始终都记得。你八岁那年见到我时，李昶与沈蓝心就已经和离了，沈蓝心更是为了报复李昶嫁给了景王。”
沈念道：“那时候，沈蓝心不想暴露自己嫁过人的事情，李昶要对外维持着自己的深情形象，所以太子绝对是不可能找回的。”
“因为这样，他们谁都不愿意抚养我。所以岳母大人就将我接了回去照顾。”
他有些愧疚起来，蹲在慕容瑾的脚边，抬头仰望着她：“阿瑾，你会怪我么？如果没有收养我的话，岳母大人也许……会有一个稍微好一点的结果。”
慕容瑾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她觉得此时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不够用了，她实在是有些理不清当年的事情。
永昌帝和安国公，景王妃同她阿娘。
“当年，外祖父并不同意我母亲嫁给李昶，也不同意岳母嫁给安国公。”
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吧，安国公同永昌帝两个不认识的毛头小子，就这么结下了兄弟之情。
他们两个同沈南风斗智斗勇，互相给对方打掩护，借机会带着心上人出去谈情说爱。
最后沈蓝心和阮星澜态度强势的嫁给了永昌帝和安国公，甚至不惜为此同沈南风断绝关系。
当时两家人好的像一家人似得，所以沈蓝心和阮星澜才会去了南坞族。
为的就是永生永世在一起，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听闻南坞族有种秘药，可以让人不惧生死，永葆年轻。”沈念轻嘲道：“明明有那么多的历史教训，偏偏总有人觉得自己得天独厚，能够同旁的人有不一样的结果。”
“李昶在没有当皇帝的时候，就想着长生不老了，当了皇帝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抬手戳了戳慕容瑾的额头：“也就是你傻，还真的相信他说的什么，毫无所觉的被人下了蛊？”
沈念冷笑了一声：“那些铁线虫，分明是他为了长生不老，心甘情愿种下的。”
“他之所以会让你去岭南，是为了他的雄图霸业不假，但也是为了试探，他想知道岳母大人是否将南坞族的驭蛊之术传给了你。”
慕容瑾的调香之术和对蛊虫以及南坞族的了解，都让永昌帝起了怀疑的心思。
慕容瑾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所以，一切都是为了试探我？那我阿爹……”
她不敢将后面的话问出口，她怕听到安国公也参与其中了。
这么久以来，她阿爹对她的一切都是假象，都是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