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上车，顾夜寒都阴着一张脸。由于他的气场过于强大，郑绵绵不知如何与他开启话题，上车便沉默着。
今天倒少见的没听到王叔聒噪的声音，郑绵绵往前看去才发现，司机并不是王叔，而是宿枫。
她又偷看了一眼顾夜寒，他整个人都像罩了一层防护罩，不食人间烟火，外界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她想开口打破尴尬，却又觉得现在说话会更尴尬。心中的郁闷无从排解，不自觉叹了口气。
但她这一叹，顾夜寒竟看向了她。眼里的女孩，沮丧中带着点感伤，这样的表情，上次她被逼无奈来找他的时候见过一次。
顾夜寒心里一颤，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拢入怀中。由于太过突然，郑绵绵一时没反应过来，仰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疑惑地盯着他看。
他低垂眼眸，微动唇角，“对不起。”
对不起？他……为什么对不起？
郑绵绵眼睛瞪得更圆了。
“你，没事吧？”
在郑绵绵的思想中，这样的话，也只有顾夜寒在烧糊涂或者气糊涂的时候说出来才合理。
“我今后不会再让任何人委屈你。”
“啊？没，没事……”
原来他是关心她受了委屈。
也确实是委屈吧？天大的委屈。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误会成不良少女，被同母异父的姐姐误会成没有妈妈的孩子。
什么好话都让她们两个说了，好人都让她们两个做了，可她们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她？
那一瞬间，泪水不受控制地悄悄流了出来，她轻声吸了吸鼻子，用胳膊环住顾夜寒的腰。
这次她确实把事情搞砸了，但她并不想收拾，搞砸就搞砸吧！
她先无情，她便无义。
“对了，四叔都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顾夜寒在她最后一个尾音没收的时候便答。
她听出他不想说，她也便不再问，于是淡淡“哦”了一声。
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弯，郑绵绵身体由于惯性晃动一下，头部竟开始眩晕起来，“宿枫，你可不可以开慢一点？我有点晕车。”
“晕车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被顾夜寒抱着，她闭着眼睛，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顾夜寒便将她的头平放在自己腿上，手心中传出雾蒙蒙的灵气摄入她体内。
宿枫眼看自家太子身体越来越差，却怎么也劝不住，只得暗自叹息。
…
御苑。
顾夜寒将郑绵绵放到床上安置好，背对着她咳嗽起来，怕吵醒她，往卫生间跑去。
用凉水冲了把脸，突然又咳嗽不止，最后鲜血倾吐出来，四溅在洗手池上。
他又用水冲洗了一遍，确定不会留下痕迹后，看向镜中苍白的自己，想起昨天四叔的话，淡淡笑了笑。
北堂家族禁忌，与人族不能肌肤相亲，一旦触犯禁忌，不仅会误吸人族精气，自身灵力也会逐渐消退。
他是狐族唯一的太子，干系到狐族未来。他能找到媳妇，四叔表面高兴，心里却什么都清楚，为了狐族，他并不祝福他们。
昨晚四叔与他深谈良久，表面上祝福，实则却是拆散。
他对着镜子，无奈摇了摇头。
他从不在乎有没有祝福，只在乎身侧之人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