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大家休息的时间，李思思把秦书拉到角落里，从兜里掏出一个用盒子装着的神秘东西。
“这什么？”秦书指了指盒子，看向李思思。
“嘿嘿，当然是流泪神器……”李思思神秘一笑，“保准让你痛哭流涕。”
说着，李思思小心翼翼的瞧了瞧周围，发现没人观看这才打开盒子。
盒子里面躺着，半块洋葱。
“流泪神器……洋葱？”
“是的，这可不是一般的洋葱，它可是一颗神奇的洋葱，这可是我从伙食里好不容易抠出来的半块，咳咳……哥哥，今天的戏过不过，可就全靠它了。”
“又和高岚在偷偷开小灶，小心高岚经纪人看到你这样做，把你生吞活剥了。”
秦书上下打量一番李思思，“怪不得，这些天这么艰苦的环境，也不见你瘦回去，甚至还有越发膨胀的趋势……整天嚷嚷着要减肥，还偷偷开小灶。”
“我真的有减肥！”
李思思一脸的不服气，双手捧着那半颗洋葱，嘴里念念叨叨算着。
“为了减肥我午饭都没吃，吃了几块饼干，觉得太干了，喝了一个酸奶，太酸了，吃了一包鸡翅，鸡翅太辣，吃了一个冰淇淋，嘴巴太凉，又吃了一袋泡面，胃太撑，我寻思得刮一刮油，又吃了一些水果。”
“所以，你觉得你能减下肥吗？”秦书一脸的鄙夷。
闻言，李思思一副被打击到的模样，一脸丧气的垂下了脑袋，心内也是很绝望了。
“别光顾着难过......这个能行吗？”秦书一脸怀疑的指着被李思思捧在手中的洋葱。
“当然！”李思思抬起头，重新焕发自信，“这可是催泪神器，信它者生！”
突然，李思思一手搂下秦书的脖子，拿着那半块洋葱在秦书眼睛前晃悠了几圈。
“怎么样，有感觉吗？”
“没有。”秦书摇了摇头，丝毫没有感到泪腺被催动。
“应该是浓度不够，把它捏一下，捏出汁水就可以了。”李思思若有所思，用手将洋葱捏出水来，又在秦书眼睛前晃悠。
“现在，想哭吗？”
“不想。”
“不可能啊，怎么会没有用。”李思思看了看毫无异常的秦书，匪夷所思的盯着那块洋葱，“从小到大，只要我妈一生气，我拿洋葱熏眼睛就能糊弄过去，百试不爽的......难道是这洋葱的品质不够好，买到了崴货？”
“算了，我自己试试。”
说着，李思思把洋葱挪到自眼睛前。
一阵刺激气冲着眼睛袭击而去，李思思瞬间就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刷刷的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靠！这么强大的杀伤力，还是老样子啊......哥哥，你是铁打的眼睛吗？”
李思思哭地稀里哗啦，想要揉眼睛却发现手心沾满了洋葱汁水。
一旁经过的莫鸢鸢，见此便愤怒的冲上前来，指着秦书一脸责谩：“秦书，你怎么能欺负女孩子，你还是个男人吗？！”
被人突然冲出来，指着鼻子责怪的秦书，冷冷的瞥了莫鸢鸢一眼。
“你神经病啊。”李思思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泪眼朦胧的看了一眼莫鸢鸢，满脸嘲讽的开口。
说完，李思思拉着秦书离开莫鸢鸢的视线，不顾莫鸢鸢一脸不敢相信和受伤的表情。
很快二十分钟就过去了，摄像机重新开启。
然而，秦苏还是一脸面瘫的表情，丝毫没有悲伤到眼泪落下，李勤在旁边急得把头发揉成鸡窝。
“抱歉，实在是哭不出来。”秦书干巴巴的开口。
他从来没有哭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哭，流眼泪是个什么感觉。
“秦书，我知道哭戏对于很多演员来说，都是难题。”李勤冷静下来，苦口婆心一点点教导秦书，细细给秦书讲解，“我想在拍这部戏的时间段，最好的做法，就是你投入暮云桥这个角色之中，体会到这个角色的悲伤与孤独。”
“一个好演员要投入一个角色可能会花一定时间，把自己融入那个人物的感情中......只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达到这样的程度太难了，很多老演员都做不到，而你还太年轻。
这个法子不通，或许你能在演这段的时候，回忆一下以往让你感到悲伤的事？”
说完，李勤吆喝着剧组灯光师和摄影师等其他工作人员。
“准备一下，第三十六场三镜十四次，我们再来一遍，不行的话今天就到这里。”
“悲伤的事吗......”站在道具坟头前，秦书双目失神。
他有感觉到悲伤的时候吗？秦书有些怀疑。
或许，是有的。
八岁时，知道有外面的世界，而自己不过是一只实验用的小白鼠，那种无名怒火带着淡淡的低沉感觉；十八岁时，潜伏十年亲手解决所有科研人员和武警，一把火烧了生活了十八年的基地，那种无处可泄的沧凉孤独与飘零感；二十八岁时，身体出问题有时候不受脑子控制，冲出去救人身死的不甘与绝望。
还有，君无痕死在他面前......他却无能为力，只有亲手送君无痕一程。
秦书觉得，他大概明白了悲伤是个什么感觉，就是君无痕死了的感觉。
比起君无痕的死，之前经历的种种都不算什么。
君无痕的死，第一次让他感觉什么叫做心痛，就像君无忧曾经所说的，那种空虚和难以言喻的寂寞疲倦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像是要把他的灵魂拖入黑暗深渊，而他只能任由这种黑暗将他一点点的吞噬。
有些东西随着时间流逝，会慢慢淡化，有些东西则会越发浓郁纯厚。
秦书以为君无痕只是自己经历的众多世界的一个过客，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将这些事渐渐淡忘。
然而，李勤稍稍一提起，这件事像之前君无痕死后的一年多，数百个夜晚一样，重新占据了他的整个脑子。
那个被他骗得团团转，会叫他阿苏的君无痕。
那个会冒死救他，说爱他的君无痕。
他现在，很想他。
这大概，是对他的惩罚，对他这个恶人，对他这个反派的惩罚。
秦书笑了，丝毫不顾脸颊因强烈扯动而涨疼的肌肉，随即眼角流出两行清泪，滴落于胸口衣襟消失不见。
“卡！这条镜头过了！”
李勤的声音响起，将秦书从回忆唤醒过来。
秦书重新变回一张冷漠的脸，不等其他人收工，便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知道秦书脸部肌肉不活跃，有面瘫病的李思思，突然意识到秦书的不对劲儿，无比担心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