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刚回到病房，许光易就急忙让他出来找许家默。
四处找了找，他正没有头绪，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厮打的吵闹声，老陈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
正好看见自己家的少爷嘴角流血，狼狈地躺在地上，他惊呼一声，“少爷！”
老陈奔了过去，伸手把许家默扶起来。
许家默就着老陈的手慢慢站起身来，似乎是岔气了，他闷声咳嗦了好几声，惨白的面色才恢复过来。
此时的许家默形容狼狈。
双目赤红，发丝凌乱，下巴处青了一大块，他的嘴里应该也破了，嘴角处还挂着血迹。
老陈默默地看着，什么话也没说，也没问。
他在许家干了这么多年了，却不是很了解这位许家少爷。
少爷小的时候，又乖巧又聪明，经常会缠着他笑闹着。
后来少爷慢慢长大了，他经常跟着董事长到处奔波着，已经很少和少爷见面。再见面的时候，彼此都生疏了许多。不过，少爷虽然性子变了很多，对他还是很尊重。
后来，少爷从M国回来，直接就接手了公司。
老陈感觉少爷好像一下子变了很多，他似乎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都锁起来了，整个人变得冰冷孤寂。
少爷接手公司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公司里大大小小那么多的事情，他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初初进入董事会，那些和许氏一起拼搏过来的老臣们可没少为难他。少爷总是四两拨千斤，见招拆招。
什么时候见过他流露出心如死灰的颓废！
老陈担忧地问道，“少爷，我去叫护士过来。”
“不用了，陈叔。”许家默不愿让老陈扶着他，慢慢站稳身子，他的眼里满是伤痛地看着气呼呼的汪瑞宣，低声道，“汪瑞宣，你先告诉我，暖暖她怎么样了？”
汪瑞宣刚刚狠狠打了他一顿，心里还是怒火未消，恨恨地看了一眼许家默，“许家默，收起你的虚情假意！”
许家默见汪瑞宣不说，他又看向站立在一旁双眸通红的宋如玉，“宋如玉，你说。”
“呜呜呜……”
宋如玉看了一眼汪瑞宣，又看了看许家默，忽然，呜呜咽咽地轻声哭了起来，“许家默，小暖她的情况不是很好，医生说她……”
“如玉！”
汪瑞宣扬声打断她的话，怒意冲天地喝道，“不要告诉他，难道他害的小暖还不够吗？”
“如玉……”许家默轻咳几声，捂着胸口，慢慢说道，“你告诉我，暖暖她是不是很危险？”
“为什么要告诉你！”
汪瑞宣狠狠地一甩手，挣脱宋如玉一直拽着他的手，抬手指着许家默说道，“许家默，从你一回来就没安好心，你就是想要小暖死！”
韩小暖如今生死未卜，许家默无可申辩。
“我只想知道暖暖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他垂着头，闷声说道，“汪瑞宣，我什么人的话都不信，只想听你说。”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男人漆黑的眼眸已经是一片通红。
宋如玉为难地看着两个对峙的男人，尤其是许家默，他的情况更是糟糕。
刚刚被汪瑞宣毫不留情地揍了几拳，下巴淤青，嘴角红肿，还有他的手背还在流血。
心里一软，宋如玉摇了摇汪瑞宣的胳膊，“阿瑞，就告诉他吧。他昨晚吐血被送进来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小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若颀可不能再没有爸爸。你就看在若颀的份上……”
说着说着，宋如玉的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
“小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许家默就是通天的本事，也得给一个交代。”
汪瑞宣眼眸冰冷地盯着许家默，转脸对宋如玉说道，“我出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从昨晚到现在，家里已经打了几十个电话过来了。韩小暖住院的这件事，汪瑞宣不想瞒着家里，他正好也需要腾出时间守在医院，家里的生意暂时他是顾不上了，顶多也就是被老头子骂几句。
“阿瑞他也是心疼小暖，才对你出手那么重的。”
宋如玉看着汪瑞宣走开，她抹了抹眼泪，走到许家默的身边，“小暖已经做了手术把刀子取了出来，她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情况会如何，就看她自己了。”
许家默愣愣地听着，心如刀绞。
鼻头一酸，宋如玉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眼圈也红了，“许家默，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她为了你这个坏蛋受了那么多的苦，你凭什么要这么对她啊！
许家默脸色惨白，看向宋如玉，心中大恸，”我没想她死……“
”你和她挣若颀的抚养权，就是在逼她死啊！“宋如玉捂着嘴呜呜地哭出声来，”若颀是她的命，为了孩子，她受了这么多的苦，始终都不说苦，咬着牙受着，尽心尽力地抚养孩子。为了给孩子上户口，她差点要被逼着嫁给一个残疾人……“
听着宋如玉的话，许家默身子一晃，差点没站住，一瞬间红了眼圈，白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小暖未婚怀孕，认识的人中骂得最恶毒的就是她妈妈。可小暖无处可去，她又舍不得父母，一直在家里撑到了生产，她说等她生完孩子，就带着孩子去找工作，等父母原谅她了，她再回来。“
宋如玉哭得鼻子都堵住了，声音闷闷地继续说着，”小暖她大着肚子，在家里什么活都要干，她妈妈恨透了她未婚怀孕，逼着她去把孩子打掉。就为这，小暖不知道被她妈妈打了多少次，甚至有一次打得她差点流产。后来，我和阿瑞把她送到外地的医院，养了半个月才保住孩子。“
许家默听得心头直发凉，竟口中嘶哑，说不出半句话来。
暖暖，我的暖暖……
心中血气翻涌得厉害，眼前阵阵发黑。
”熬到生产的时候，小暖又是大出血，差点把命搭上去……“宋如玉伸手狠狠推了推许家默，”那个时候，许家默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站在一旁的老陈听得一头雾水，可他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带着近视眼镜，长得斯斯文文的女孩子，就是昨晚遇到的那位口齿伶俐的姑娘。
她，好像是那位受伤姑娘的朋友？
老陈留意听着，回想着他们的关系，理了理这些只言片语，心里猜得到几分，当即也是脸色一变。
怪不得昨天那个小男孩和少爷小的时候那么相似，原来……
宋如玉哭得眼前模糊一片，心里又乱又糟，哪里还顾得上其它，竟没有认出眼前这个年近半百的老陈，就是昨晚开车的那位司机。
”你知不知道昨晚我收到小暖发来那条类似遗言的短信，我是有多震惊！“
宋如玉哽哽咽咽地哭着说着，”她撑了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的苦，可从来没有像昨晚绝望过！那条短信短短几十个字……“
”什么短信？“
许家默嘶哑着嗓子，艰难地问道，”昨晚她和我在一起，她没有带手机……“
忽然，许家默脸色一变，没再说下去。
韩小暖如果提前把短信设置发送了，那么她昨晚约他见面，绝不会只是把以前的东西全部还给他那么简单。那一刀，也不是临时起意……
原来，她从开始就放弃了，放弃了她自己珍视的所有！
”她只是把秦姨交托给我和阿瑞，让我们同意把若颀还给他亲生父亲，也就是你。“
宋如玉抽抽噎噎地说道，”还说了她的后事，让我们在她火化之后，在后山找棵树埋下去就行，不要操办。还叮嘱我们永远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若颀……
“她……又是何苦……”
许家默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