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姜兰祈祷完毕便睁开眼睛，火光映在她的眼睛，她看到了那些还活着的濯奴士兵，他们的年岁也不大，姜兰想起那死去的濯奴少年身上的伤疤，她情不自禁的也为他们难过，这些少年最终的结局也可以预料到，只有少数幸运的人能够活下来，成为百骑长。
姜兰想起程大少对她说过的话，既然厌恶这个世界，既然她能够看清楚这个世界的丑恶，那么为什么不尝试着改变这个世界。
姜兰的双手忍不住握紧，她在心底问自己，她可以吗？她又想起程府里的那些人，那些佣人就是这个大夏朝无数平民的代表，即使姜兰救了他们，可是他们依然不相信姜兰，依然用躲闪恐惧的眼神望着姜兰。
姜兰想到此处，她紧紧握着的双手放下来了。
“不值得。”姜兰轻声对自己说。
焦管家听到姜兰的话，偏头看了姜兰一眼，他看姜兰的目光总是有些复杂，似乎在想些什么。
当大火燃尽的时候，葬礼结束了，空气中弥漫着烟尘。
焦管家却走到贺遂氏百骑长的跟前，用悲痛的神色说，“百骑长大人，我家老爷知道您和您的部下都很伤心，所以特意准备了酒菜，是我们辽东的烈酒。”
百骑长看了焦管家一眼没说话。
焦管家因为这一眼全身颤抖了一下，他说，“上一次是我们程府的失误，老爷特意交待我，这一次给您的货物再增加二十把腰刀，是免费给您和您的部下。”
百骑长听到这话以后，脸上的表情才柔和下来，他伸出他那粗壮的手臂拍拍焦管家的肩膀，然后说，“二十把腰刀不错，要是有盔甲就好了，你们中原人的盔甲不错。”然后他大声说道，“儿郎们，程家请我们喝酒，我们去喝酒！等我们喝饱了酒，吃光了肉，就回到大草原上，跟着我们的单于打中原人！”
姜兰听到这话猛然抬眼看濯奴百骑长，她听到那些濯奴士兵齐声的应和，也看到焦管家濯那张在火光下阴晴不定的赔笑的脸。
她在此刻终于明白程家为什么这么富裕了，她也明白为什么里长和程家交好了，原来如此，她原本以为就算是濯奴与程家做交易，大概也就是一些粮食之类的东西，毕竟濯奴身处草原，并不擅长耕种，可是他们交易的东西竟然是腰刀和盔甲，腰刀和盔甲是武器啊，程家竟然卖武器给濯奴，濯奴再用那些交易来的武器去打中原人。
就算是她一开始不明白濯奴与大夏朝的关系，可是也从很多人口中听到了，她的丈夫周泽是为了打濯奴才死去的，李玉珠和周铭都告诉过她，濯奴凶狠，可是这个程家竟然在和濯奴做生意。
姜兰在那阴晴不定的火光中看到了贺遂氏百骑长那张涨红的，满是笑意的脸，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刚才觉得这百骑长的表情做作了，他并不是真的为了濯奴少年悲痛，他只是装出来的，然后用那种表情，用刚才的那种话语，激励他的士兵为他战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