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卦！
居然是凶卦！
容九将案上的六枚铜钱，重新放入龟壳之中，又重新卜了一卦。
还是凶卦。
容九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
沈丞看不懂卦象，看但容九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便安慰道：“所谓时也、命也、运也，不过是无为而为罢了，什么样的诡谲之局，我们没经历过，人定胜天，阿九说是不是？”
小觅儿在一旁“嗯嗯嗯”地直点头，就跟小鸡啄米似的。
容九不由觉得好笑：“你听得懂爹爹在说什么吗？知道什么是时也、命也、运也吗？”
小觅儿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觅儿听不懂，但觅儿知道，爹爹说什么都对，爹爹是最最厉害的爹爹。
容九笑了。
虽然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但命数如何，皆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容九从不信命，即便一连卜了几卦，都是凶卦，她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近来，运气似乎不是很好，有些犯小人。
陵月去雍王府请雍王爷调查城中可疑之后，便去了法华寺，到了夜里才回来。
容九给她留了饭菜，陵月饿了大半日，吃了两大碗米饭，才道：“公主所料不差，法华寺起火乃是人为，我在尸体身上，还有达摩堂，都闻到了一股磷臭，既是人为，可要通知何正？”
容九淡声道：“不用？”
陵月不解：“不过小半日，流言已经越传越离谱，再这么下去，事情会越闹越大。”
容九忽然问道：“雍州城如此之大，为何偏偏只有法华寺起火？”
陵月一怔，若有所思道：“法华寺香火鼎盛，受百姓推崇，法华寺起火，更能将天罚联系在一起。”
“此乃其一。”
“那其二呢？”
“当日在达摩堂，那么多百姓亲眼目睹阿英自焚，都说她是遭了天谴，如今，你跟何正说，所谓突然起火，乃是因为白磷，百姓会如何想？”
百姓会觉得当日之事，全是设局算计，何人会算计叶锦歌主仆，那自然直有容九了。
毕竟，容九与叶锦歌恩怨颇深。
虽然确实是叶锦歌放火烧的藏经阁，也是叶锦歌嫁祸容九，但当时容九不曾明言，如今被揭穿，再由有心人挑唆，百姓只会觉得容九卑鄙，为达目的，不折手断，居然在神佛之地，杀人害命，手上沾满了鲜血。
人就是这样，习惯去同情弱者，哪怕你做了一万件的好事，只要有一件事情，你做的不好，那你就比做了一万件坏事的恶人，更加地十恶不赦。
容九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好人，她是仁善，却亦有锋芒，人有正邪，事有对错，任何人只要做了，就该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陵月恍然，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但很快，又浮起一抹愤然之色：“那人真是阴险！如此一来，就不能揭穿他了，那人费尽心思，要对付的人，莫非是公主？”
容九淡淡而笑：“不论他想对付的人是谁，事情越闹越大才好，越是群情激愤，最后，才越是难以收拾，人人都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却不知世事如棋，莫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