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聿瑾闻言没有作声，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这个女人跟他越来越亲近，可现在他才明白，这关系亲近的背后却是两人越发不可能在一起的意思。
见他不说话，堇棉有些紧张地抠了抠腿上的衣料，她已经不害怕容聿瑾了，可此时此刻的复杂气氛，她还是有些难以消受。
“聿瑾，我——”
“算了！”
容聿瑾憋了口气，甚至连白皙得过分的额角都暴露出狰狞的青筋来，女人应声而止，却不看他，容聿瑾嗤笑一声，转身回了休息室。
“回吧！”
休息室“啪”的一声被关上，堇棉看了眼门内闪闪烁烁的人影，思索良久，才轻步离开了办公室。
“啪！”
就在堇棉前脚踏出办公室的那一刻，休息室的门被再次打开，眼神黝黯的容聿瑾缓步走了出来，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出神似的摩挲着果汁杯。
“他招招手你就过去，怎么不对我好一点儿。”
低低的呢喃声从容聿瑾唇边溢出，面前鲜红色的果汁儿在他朦胧的视线里仿佛和那满地的鲜血相似，容聿瑾突然又回忆起了那一幕。
三年前的H国京都，冷风裹挟寒雪突降，破败城区惨叫连连，喧嚣不停，那是容聿瑾第一次在异国他乡看见堇棉。
她满手的鲜血，将刀锋凌冽的匕首紧紧地握住，就算面前的敌人比她凶狠高大，她依旧不慌不忙，那一刻，容聿瑾想到了深林里的狼。
他看着她毫不畏惧地跟敌人斡旋，璀璨如银河的眼睛杀意四溅，他突然明白了，那个往日与他针锋相对的小丫头不过是个敛尽锋芒的狐狸。
到了H国这座满布荆棘的森林，她便化成了狼，一只不怕死，不怕痛，只知道将敌人置于死地的狼。
他从后面开枪杀死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她转身瞧他，满脸血污，唯独那双眼睛，还是初见时的干净。
“我丑不丑？”
她不慌不忙地从裤兜里掏出干净的锦布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匕首上的鲜血，直到那把沾满鲜血的刀化为银白，容聿瑾才轻笑开口。
“不丑，锋芒毕露，盛世之美。”
应该是从来没有听过人这么夸自己，堇棉愣了几秒，半晌才回过神来，踱步走到他身边，冷眼扫过他手中的枪。
“异国他乡遇旧交，这把枪，给我做礼物如何？”
容聿瑾明白了，她在这H国，或许毫无容身之地，所以她才毫不犹豫地向他这个往日欺负她，戏弄她的敌人伸手。
“这把枪给你，开枪的方法也给你，我只有一个条件。”
容聿瑾一边将枪递给她，一边笑着开口：“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交个朋友如何？”
堇棉闻言挑眉，摩挲着武器的手顿了顿，随即道：“条件？”
“对。”
容聿瑾从梁耀手里拿过干净的锦帕，洁白干净的手指带着帕子轻轻覆在她的脸上，眼中晦涩深谙，却没有丝毫的嫌弃和诧异。
堇棉突然就笑了，她点头应下容聿瑾的条件，随即调笑般地眨了眨眼睛：“这是我第二次杀人。”
容聿瑾替她擦脸的手毫不停顿，只是低低开口：“以后还会有很多次的。”
“是啊，谁让他们都来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