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凌乱的脚步声，几秒后，传来男人痛苦的嚎叫声。
应该是同伴来了！
戚婉拿掉破布，扯下黑布袋，恰好看到左毅一拳捶倒一个黑人。
三个流氓，再不能反抗。
左毅走上前，“戚小姐，你没事吧？”
戚婉摇头，“谢谢你救了我！”
“哈哈！”左毅尴尬地笑，目光斜向后方，那儿有堆垃圾，真正的英雄正缩在那儿。
“我们中午要自己做饭吃，你要是有空的话，也过来吧。”
左毅每天面包快餐，吃得快吐了，听到戚婉这么说，眼睛发亮：“我去，我一定去。”
说话间，吞咽口水。
“你差不多十二点半过来，那时候我们应该做好饭了。”装菜的篮子掉在巷口，戚婉捡起，提醒道：“我先走了，要不然我同事该着急了。”
“快去吧，我一定准时来。”左毅笑容灿烂，咧嘴到一半，后方一道凌厉的视线射来。
“是你救的？”
左毅摇头如拨浪鼓。
“想去吃饭？”
“不想！”陆北霆威压过甚，他可不想惹毛他。
陆北霆微微一笑，大掌压在他的肩膀上，“我刚买了一箱泡面，不吃完多浪费。”
左毅欲哭无泪。
明明有大餐却不能吃，非要吃泡面，嘤嘤嘤！
就属他最苦逼了！
“怎么？不开心？”
“很开心，泡面好好吃啊！”左毅强颜欢笑，等陆北霆背过身时，脸耷拉下来，隔空打了一拳。
到了中午，戚婉见左毅没来，给他打电话，没人接。
她不放心，便过来找他。
左毅方便去了，屋里只有陆北霆正捧着泡面在吃。
蓦地听到戚婉的声音，一口热汤呛在喉咙，又不敢咳出声，憋得俊脸发红。
房间的门有缝隙，隐约可见身影晃动，陆北霆轻声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看。
“小左？”左毅叫左毅，驻点里的人都喊他小左。
“他出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陆北霆捏着鼻子说话。
戚婉一愣，没想到屋里是别人。
“哦，麻烦你告诉他一声，菜已经做好，可以过来吃了。”
“……好！”陆北霆应下，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打开门边的窗户往外看。
看背影，瘦了！
露在外面的脖子、手背，黑了！
陆北霆长叹一口气，捧起泡面继续吃，吃了两口，吃不下，扔到一边，双手支在脑后，躺在床上沉思。
偷偷摸摸地日子真难过，要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就好了。
嘎吱一声，门开，左毅进来。
陆北霆扫他一眼，“还不去吃饭？”
“……”不是你不让我去的么？
“去吃吧，帮我照张相回来。”陆北霆把手机扔给他。
能去吃美味的饭菜，左毅高兴，“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喜滋滋地洗完手，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还不自觉的哼着小曲儿。
陆北霆本来因为不能去就很郁闷，他这个样子，不是变相的炫耀么？
直接一个水瓢扔过去，“赶紧滚！”
……
食材有限，有些调料也没有，竭尽所能才做出几道像样的菜。
一桌人，喝着啤酒饮料，欢声阵阵。
有女人在场，自然少不了拍照。
左毅趁着这个机会，掏出手机，偷拍戚婉一张。
奈何没有静音，咔擦一声响，所有人都听见了。
不知道戚婉已经有男朋友的男人吹着口哨调侃他：“小左，你是不是喜欢戚小姐啊？喜欢大声说出来啊！”
有人跟着起哄。
左毅感觉后脑勺凉风阵阵，忙红着脸摆手解释：“没有……没有的事，我其实是想拍……”目光扫向戚婉身边的同事。
同事脸红，瞪他一眼，“我家婉婉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你们以后不准再开玩笑，万一叫婉婉男朋友误会就大发了。”
一个女人惊讶地问：“真的？”
“当然罗！”同事翻出陆北霆的照片，“看清楚了，这个无敌帅的男人就是我家婉婉的男朋友！”
照片是杂志上的硬照，有人不相信，同事催着戚婉把合照给她们看。
戚婉拗不过她。
俩人脸贴脸的亲密合照一甩出来，顿时没人再质疑。
同事哼哼两声，走到左毅身边，朝他伸手。
“什么？”左毅不知道她要什么。
“手机！”
“哦！”左毅把手机拿给他。
同事挑眉，“另一个，你刚刚偷拍婉婉的手机。”
左毅捂紧裤袋，略有紧张：“不行！”
同事眼眸一眯，“你不会真的喜欢婉婉吧？”
左毅摇头。
“那你怎么不敢给我看？”
同事的目光逼视，隐带着怒气。
“反正不行，除了这个手机，我什么都能给你看。”左毅一时慌乱，嘴快少了几个字。
同事俏脸立即红成虾子，含羞地剜他一眼，“流氓！”
左毅：“……”
他说错什么了？
吃完午饭，左毅准备回去，被戚婉叫住：“小左，我刚刚去找你的时候，屋里有人，说是你的朋友！”
这里的混混多，戚婉担心是小偷趁左毅不在家，进去偷东西的，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告诉他。
“是啊，昨天刚到的，来这边散心玩玩的。”
戚婉唏嘘，觉得左毅的朋友一定是脑子瓦特了，所以才想到来这种地方散心。
“那你等一下，锅里还剩一些饭菜，你带回去吧，你朋友要是不想吃，你就留着晚上吃。”
左毅心里打鼓。
嫂子这么殷勤，难不成刚刚发现了什么？
“戚小姐，你见到我朋友了吗？”左毅试探。
“没有，隔着门说的，怎么了？”戚婉把装好的饭菜递给他。
“没事儿，我那朋友长得挺吓人的，怕你吓到。”话说的越多，越容易穿帮，左毅不敢久留，拎着袋子逃似的回家。
陆北霆刚打完电话，看到左毅放在桌上的盒子，微微皱眉：“哪里弄来的猪食？”
米饭跟菜装在一起，经过颠簸，全混合在一起了。
左毅嘴角抽抽，“嫂子听说我朋友来了，特地装好让我带过来的。霆哥，不喜欢吃啊？那我扔了吧！”
作势要扔出去，一个手刀落下来，疼得左毅嗷地一声惨叫。
陆北霆夺过饭盒，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温温热热的。
想到这是戚婉的心意，嘴角不经意地勾起。
拿了筷子，满足地吃起来。
左毅搬了小凳坐下，见陆北霆吃得香，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味道很不错，但比S市的味道，还是差了点儿。”
“给你吃就算不错，你还挑三拣四。”陆北霆抬脚踹向小凳，左毅跌坐在地。
“霆哥，不带这样儿偷袭的。”左毅想哭。
本来以为陆北霆来了，自己就不再孤单，现在看来，还不如一个人呢！
也太霸道了！
连句实话都不能说！
左毅有种想回S市，换别人过来的冲动。
但想到戚婉的同事，为了终身大事，忍忍吧。
……
陆北霆吃得精光，连一粒米儿都没留下。
饭盒洗得干干净净，用袋子装好，踢了踢眯着眼小憩的左毅，“把这个送回去。”
左毅翻身，“谁吃完谁送！”
陆北霆朝窗外看了眼，戴上帽子、口罩出门。
下午两点，一天中最热的时间。
外面，基本没人走动。
虫鸣蝉叫，阳光炙烤着大地，仿佛随时能燃烧起来。
陆北霆站在驻点门口，敲了三下门。
没人回应。
他走到旁边，目测下围墙的高度，往后倒退几步，箭步冲刺，越过墙头，稳稳落在地面。
驻点的房子，比较简陋，听左毅说，每两人睡一间房。
戚婉之前的同伴，因为吃不了苦，提前回家，现在戚婉是一个人睡。
从左往右数，第三间房是戚婉的。
陆北霆四周张望，飞速窜到廊檐下，听到里头的交谈声，脚步顿住。
“婉婉，出来这么久，你想家吗？”同事的声音。
“想！”
“想谁啊？”同事故意问，还嘿嘿地笑。
“想每一个人。”
“我看你是最想男朋友吧！”
“啧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每天晚上睡觉前，你都要看看你跟你男朋友的合照。”
陆北霆翘起嘴角，心情变得极好。
“婉婉，老实说，你男朋友是不是跟传言一样，那……”后面的话声音压低，听不清。
只听到戚婉嗔同事，“好了，不是说困了吗？快睡吧。”
里面的俩人，没了声音。
陆北霆想走到窗户边探探情况，一声爆喝传来：“你是谁？”
担心被人发现，陆北霆转身就走。
男人去追，可哪有陆北霆身手灵活，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他只能返回。
屋里听到动静的戚婉跟同事已经站在门口。
“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有个男人站在你门口，带着口罩帽子，鬼鬼祟祟的，戚小姐，你这几天要小心一点儿。”今天中午戚婉差点被劫持的事儿，大家都知道。
同事担忧：“婉婉，要不以后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吧。”
“什么都没看清吗？”戚婉这几天一直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可当她回头看时，却又一个人影都没有。
“长得很高，一米八多的样子，眼睛很亮，像把利刀。”男人跑得太快，他只看清这些。
“你这跟没说一样。”同事撇嘴吐槽，余光扫到窗台上的袋子，咦了一声。
戚婉看过去，是她给左毅装饭的饭盒。
她记得刚刚进屋的时候，窗台上并没有饭盒！
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
“这个左毅，送回来也不知道说一声。”同事心里不太舒服，左毅来了竟然连招呼都不跟她打。
……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
戚婉起床洗漱。
刚刚村长的收到消息，距离这儿六十公里外的地方，发生山体垮塌，有很多人员伤亡，需要立即赶往援助。
匆匆吃完饭，戚婉背着绿色的双肩大包坐上车后座。
车子是改装过的，几个老师跟着医生一起上车，后面不仅能装下医疗器具和用品，还能坐十几个人都不拥挤。
左毅开车自个儿的破烂小车跟在后面。
同事发现他的副驾驶坐着个人，“小左，车里的是什么人？”
戚婉望过去，应该就是昨天屋里说话的男人。
很怪异的打扮，整张脸包的十分严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两边的眼角处，有细小的疤痕，眼皮耷拉，似乎……年纪比较大。
“我朋友，特地来看我的。”左毅探头解释，“你们带路，我跟在后面，走吧。”
“那他为什么要围着脸？”全身上下，就看得见一双眼睛，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借口早就找好：“我朋友皮肤敏感，不能晒太阳。”
这种病是存在的，个别人只要一晒到太阳，皮肤就会溃烂，新闻上曾经报道过这种病人。
同事“哦”一声，没话说了。
心里却不太舒服，勾着戚婉的手臂道：“婉婉，我觉得小左的朋友不是好人。”
刚刚她问话的时候，盯着她的眼神，冷飕飕的，令人胆颤。
戚婉瞥了左毅那边一眼，“你想多了。”
认识左毅挺久的，他的人品戚婉信得过。
车子启动，飞驰在道路上，扬起一阵尘土，大家戴上口罩，不再说话。
跟在后面的陆北霆，视线落在戚婉身上没移开过。
戚婉感觉到了。
她头靠在车板上，佯装睡着，实则借着衣服的遮挡，从缝隙往外看。
左毅正跟他朋友聊天，他朋友偏头回应，并没有看这边。
错觉么？
戚婉抿着唇，晃晃脑袋，不再多想。
约莫四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还未下车，就听到一阵哀痛的哭喊声，夹杂着婴儿尖锐的啼哭声。
戚婉心头一紧，跟随在同事后面下车。
看到眼前的场景，酸涩感猛烈地涌来，几乎在场的所有人，眼圈都泛红。
从他们脚下站立的地方，一直到目光所及的尽头，全被泥土淹没。
几十具尸体整齐地躺在旁边，女人抱着孩子哭泣，老人佝偻地身躯伏在已经没了生息的儿子身上。
高高的土堆上，有前来帮助的村人，拿着传统工具在挖掘。
湛蓝的天，好像都被掀起的黄土染得灰蒙蒙，压抑而沉重。
医生领导者当即做出指令：“女的去救援伤患，男的帮忙寻找生还者。”
“好！”大家身体挺直，齐声回应。
戚婉跟着一个护士背上药箱冲到伤者那边。
站在车边的陆北霆见状，想要追过去，被左毅拉住：“霆哥，你刚刚没听到吗？我们要去那儿帮忙搜救！”
陆北霆看着正蹲在伤者旁边检查的戚婉，薄唇紧抿。
尽管看不到他的脸色表情，左毅也知道他此刻脸很臭。
“霆哥，既然跟着来，就得听从指令，你要是不服管，明儿个那个人……”左毅抬下巴点了点那个驻点领导人：“他就不让你来了。”
陆北霆哼一声，踢他一脚：“费什么话，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