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西山烈士陵园，早八点。
天气阴沉，空气中弥漫着没有散去的雾气。
陆北霆一身黑衣黑裤，怀里捧着一大束白色的野菊花，神情沉重而肃穆地立在墓碑前。
他的身边，还站着同样装扮的宋词和店长吴明浩。
陆北霆颧骨绷紧，沉默地将鲜花挨个放在墓碑前。
十七座墓碑，十七条鲜活的生命，一切仿佛还发生在眼前。
那样的深刻，那样的壮烈，又那样的沉痛。
三人一直走到倒数第二座墓碑，陆北霆看到墓碑前放着的钥匙扣，眸光凝住。
他弯腰拿起来，钥匙扣上，是两个年轻人的合照。
一个是已逝的刘旭，一个是活着，但却下落不明的刘涵，他们是表兄弟，一起参军，又一起进特种大队，最后一起被选入“刺蝎”大队。
“队长，刘涵来过了！”宋词认得这个钥匙扣，是他们放假时，一起去街上买的，这个钥匙扣的样式，还是他挑选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吴明浩不明白，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什么要瞒着他们偷偷来这儿。
而且，还不愿意跟他们见面。
陆北霆攥紧钥匙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通红，“去查墓园出入口的监控。”
……
戚婉带着陆嘉瑞上完培训班回来，小包子出了一身的汗，戚婉怕他着凉，让他赶紧去洗澡。
小包子想穿的睡衣已经洗了，晾在三楼，戚婉上楼去收。
此时，已经傍晚六点半。
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将整个世界照得通红。
戚婉收了睡衣准备下楼，一转身，看见陆北霆坐在地上。
他背部倚靠着墙，一条膝盖曲着，另一条伸直，手里拿着一杯红酒，身边是已经喝得快见底的红酒瓶。
戚婉知道这两天陆北霆心情不是很好，具体怎么个不好，她也不清楚。
只是，能让一个坚毅的大男人变得如此颓然失落，想必是很大的事情吧。
“陆先生，喝酒伤身，不要喝太多，而且……”
戚婉看着远处一块儿的乌云，想到天气预报，“等会儿可能会下雨，你下去吧，瑞瑞刚刚找你呢。”
戚婉走到陆北霆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离得近，才发现他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不知怎么的，戚婉感觉自己的心猛地被什么扎了下，隐隐刺痛。
“陆先生，没什么事情过不去的，你看我……”话说到一半，陆北霆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他仰头，嗓音沙哑，“婉婉，陪我坐会儿？”
他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受到伤害野兽，眼含乞求，急需安慰。
戚婉“嗯”一声，在他身边坐下来。
耳边，风声呼呼。
陆北霆将仅剩的红酒倒入酒杯，自己抿了一口后，又递给戚婉。戚婉摇头拒绝。
有那样发酒疯的经历，她哪里敢再喝酒。
陆北霆并没有强求，目光眺望远方，兀自喝酒。
戚婉阻止他，“陆先生，你不能再喝了。”
他的俊脸发红，连同脖子也红了，眼周更是红得吓人，仿佛血管随时会爆开一样。
陆北霆偏头，与戚婉对视。
三秒后，他把酒杯放下。
嘴角微扬，低声问：“婉婉，你经历过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