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听闻这话的顾西宸低哼一声，斜斜的勾了一下右侧的嘴角，抬眸轻轻瞥了他们两人一眼，用也不知道算是真心还是玩笑的语气，低低说道：“还行，你们两个还算是有点儿脑子，没傻帽到得到情报以后立马就扑上去跟人家硬碰硬。一般那种开在郊区的屡次违规、屡教不改的工厂都挺嚣张跋扈的，没找个靠谱的内部知情人士、再弄个详细稳妥的采访计划就没头苍蝇似的往前冲，那纯粹就是把羊羔子亲手送到人家眼皮子底下，求着人家褥羊毛、宰羊肉。幸好你们几个昨天没有贸然行动，要是行动了，我这会儿估计就得和总编大人手牵着手，拎一兜水果罐头站在你们几个病床前头，和你们几个的主治医师探讨伤情了。”
“……”
到底该说这人也和她站在同一立场，把这事儿看的清楚透彻呢，还是该说这人想象力丰富，无聊嘴贱呢？
颜小念站在一旁，无语的眨了眨眼。顾西宸却是在垂眼瞥见她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之后，捏着一沓文件资料“啧”了一声：“怎么，你还不服气、还不相信？我跟你说，我刚才跟你说的这话可是有事实依据的，绝不是随便说说吓唬你的。之前咱们报社社会新闻部的战羽和苏猛刚进社里的时候，就因为没做好充足的准备，贸然进入违规企业暗访调查而被人打骨折过。当时的情形有多凶险，这俩人现在有时候聚餐喝酒的时候偶然提起，还心有余悸呢，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社会新闻部，找他们两个问问。”
都跟人家两人没说过几句话，就跑到人家面前询问人家当年的“挨打”经历？
这事儿就算是给她准备几张伶牙俐齿的嘴，她也问不出来啊。
颜小念闻言，立刻摇了摇头：“不用问了，我信。而且，昨天我被那些骑摩托车的人穷追不舍的时候，已经多多少少体验到了，不用跟他们取经，也能体会。”
“骑摩托车的人？”短短几分钟内，又听到这几个字，顾西宸的眉头一下子紧缩了起来：“说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口中的这些骑摩托车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就……凌水村那个违规工厂的人，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从他们的衣着打扮、身材体格来看，我觉得比较像是保全或者是打手一类的。”
“打手？你们昨天遇到打手了？怎么回事！”顾西宸听见这话的同时，痞气懒散的模样一下子消失殆尽，整个人认真严肃的不像话，几乎是立刻皱起眉头，急躁的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因为不了解工厂的内部情况也没有把握，所以你们几个昨天没有贸然进去暗访调查吗？”
“我是说了，不过我说的是，我和周游师兄没有。”
“你和周游没有？什么意思？你们没有，但是其他人有？其他人是谁？咱们部门昨天不事就派了你们两个人吗？还有谁跟着你们一起去了？”
“就……”颜小念闻言，沉沉的吐了口气：“隔壁部门的孟裕雅……”
“孟裕雅？”
听见这个名字的同时，顾西宸就“啪”地一下，将手里一直捏着的文件资料一把摔在了一旁的办公桌上。
捏着眉心吸气又呼气，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后，耙了下头发，有些暴躁的说道：“她怎么也一起去了？”
“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游，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在一旁抿着嘴角，小声说道：“昨天陵水的那个新闻，因为是陵水村的村民提供的新闻线索，也算得上是社会新闻，所以裕雅也跟着去了。”
“哦，因为昨天的新闻是村民提供的新闻线索算得上是社会新闻，所以她作为社会新闻部的记者，跟着去了。行，挑不出毛病，也无可厚非。可是你们两个，谁能告诉我一下，为什么她跟着去了之后，发现工厂存在违规问题，没有和你们两个商量讨论一下、没有和报社领导汇报一声，就擅自进入工厂附近暗访调查？而且……”
顾西宸的声音越说越沉：“颜小念刚才说的那个什么打手，应该是她招来的吧？都遇到打手了，后果这么严重，你们几个为什么一个都没有跟报社汇报？”
“我……”
周游闻言，想说些什么，可是支吾了一声之后，很快抿住嘴角，不说话了。
颜小念却是在听见顾西宸的这番训话的几秒之后，就低低说道：“昨天事情发生之后，我就想着今天早上上班以后，跟您汇报一下、商讨一下的。”
“哦，昨天事发，今天早上跟我汇报，你怎么不等着你从报社退休以后，再跟我汇报呢？”
颜小念态度还算良好，但是顾西宸根本不肯买账。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之后，皱着眉头，拍了一下桌子。
“算了，你才进报社没有几天，没有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历史经验，就算没有反映到位，我也可以尝试理解。但是……”
他说到这儿，声音突然一沉：“周游，你又是怎么回事？你都在报社工作几年了，跟着我几年了，怎么还不知道遇到这种事后，要第一时间跟我汇报？作为一个有各种采访经验的老记者，你应该知道昨天的事情有多严重，应该之后事后会具有一定的潜在危险。那些追着你们的打手，很可能还会潜藏在报社附近，或者埋伏在你们上班的路上，对你们进行打击报复。你应该知道，遇到这种事的同时，就应该上报报社，让报社立即去警察局申请备案。应该知道的、应该做的这么多，你一个都不做，你是想干什么？非得被人打伤住院，躺在病床上让别人喂你吃苹果，你才能理解这个事情的严重性，是吗？”
“我……”周游显然被顾西宸的这番暴风骤雨般的训话弄懵了，平时挺爷们的一个男人，这会儿嗫嚅着嘴角尝试了好几次，才小声说道：“主编，不是你想的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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