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左手摸摸鼻尖，大喇喇的宽慰道：“你也不用太紧张，一会儿见到左老前辈，咱们先不提采访的事儿，先和他随便聊聊古董、聊聊历史文化。聊得开心了，话多了，再不经意似的提提采访的事儿。左老一高兴，说不定这采访就谈成了。这种方式比上来就说要采访人家好多了，毕竟搞文物修复的都是学术派，性格都比较清高，比较抗拒记者这一类的人，总觉得咱们跟小报和网络上那种炒作的狗仔们一丘之貉。硬邦邦的去采访人家，上去就问问题，人家肯定反感。”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不管采访谁都要用对方法，只有贴近对方的生活和工作，打消对方的心理防线，让对方打心眼里愿意开口，才能挖掘到好素材。
只是……
听见他这么说，颜小念还是皱皱眉：“那咱们要是和左老前辈聊的不开心呢？毕竟左老已经年近八旬，先不说行业上有多大鸿沟，能不能理解咱们的意图。就是年龄上的代沟，也够摸不准的了。”
“这个我倒是不怎么担心”，顾西宸一提起这个，浓眉一挑，拍拍心脏，胸有成竹：“哄老头老太太可是我的拿手本事，不说远的，就说我家老爷子那群棋友酒友，里面就没有一个不喜欢我的。一会儿见了左老前辈，你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的话，就在一边儿站着，交给我好了，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老年人杀手。”
颜小念从小到大，还真没有什么跟上了年纪的人打交道的经历，听见他这么说，稍微心安了一点儿。
顾西宸的话，却是还没讲完，稍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咱们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退一步讲，就算今天的采访又打水漂了，再也没有英俊帅气的文物修复师可以作为亮点，帮咱们吸引大家的眼球了。咱们那四千份周刊，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你是说”，颜小念微微动了动杏眸：“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
“啧，笨！”顾西宸牙缝里挤出一丝嗔怪，用狭长的眼睛斜了她一下：“没人买，咱们就不能自己买？齐天大圣不是说要咱们卖出去四千份周刊么，一份周刊二十块钱，四千份总共也不过才八万块，这点儿碎银子都不够哥做件儿衣裳的。要是下个月真卖不出去，我就自掏腰包买它个四千份。自己看一份儿，剩下的放办公室垫桌脚。”
“……”
颜小念也不知道是该慨叹他胆大包天，竟然敢管孙延宁叫齐天大圣，还是该吐槽他这个馊主意。
别人不敢说，就冲顾西宸这个性格，下个月说不定还真就能干出这事儿来。
无语了一会儿，她皱皱眉提醒道：“主编你可别忘了，别的部门刊发的周刊或者日报没有购买人信息，咱们部门周刊因为销量少，客户人群基本固定，售卖的时候，可是会填写购买人信息，并进行回访的。你确定你想把你自己的名字写在四千份周刊购买人信息里，呈送到孙总编的办公桌上？”
经她这么一提醒，顾西宸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孙延宁扶着眼镜，对着他猛拍桌子的样子。
他马上晃了晃脑袋，一副便秘的样子粑了粑头发，不过还是浑不在意的说道：“那又怎么了，大圣只说要咱们下个月卖出去四千份，又没说怎么卖，卖给谁，能顶一会儿是一会儿，总不能真因为售卖额不够，就取缔整个部门，让兄弟们加你这朵狗尾巴花，全都卷铺盖走人吧？先别说这个了……”
他一个甩尾将车子停在路边，隔着车窗指指外面：“左老工作室到了，咱们有事儿从这儿出来以后再说。”
颜小念闻言，立刻抿着嘴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已经八点多了，但因为下过雨又阴天的关系，整个街区看起来都有些乌暗。再加上上淮是海滨城市的缘故，空气里这会儿漂浮着一层浓浓的雾气。把左倾桦工作室这个本来就古色古香的楼宇，更映衬得仙气缭绕的。
下了车，她顺势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衬衫，黑西裤，虽然算不上多清雅，但好歹中规中矩，简约干练，就算冒冒然进入到这种场所，见比自己辈分大很多的人，也不算失礼。心里瞬时间，舒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落下，在看到另一侧推开车门蹦下来的人时，她额角上的青筋，控制不住猛抽了一抽。
她事先并不知道今天也是来左老前辈的工作室，穿的随便也就罢了。顾西宸一个策划了这个约访，知道这件事的人，怎么还能穿的这么的……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漏洞牛仔裤挽了个边儿，露出一截脚踝不说，上身还穿了件豹纹儿夹克。
最突兀的是他腰上那款腰带，中间一个硕大的豹子脑袋，呲着一口獠牙，乍一看就跟要咬人似的。
只扫了一眼，她就按住了额角，顿觉头疼。
顾西宸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甩上车门落了锁之后，几个大踏步就到了工作室的大门口。
见她杵在原地，没有动作，皱皱眉，喊她：“愣什么神儿啊，赶紧过来，干活儿了。”
颜小念几步走过去，忍了又忍，还是在看到豹子尖牙的时候，没有忍住，蹙眉说道：“你就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换换么，咱们这是去见左老，不是去酒吧撩妹，能穿的正常点儿么？”
“我这身儿很夸张吗？”顾西宸这才看了眼自己，对着左老工作室的玻璃门，撩了撩头发，又拽了拽衣服，一脸纳闷儿：“我觉得挺好的啊，不过你要是觉得应该换，那我就去换了好了。正好我车里还有件铆钉夹克，上次跟朋友们打架子鼓玩票的时候穿的，也挺帅的。就是当时出了不少汗，穿完以后就直接扔后备箱里也没洗，好长时间了，不知道馊了没。”
“……”铆钉夹克，还是个穿完以后没洗的铆钉夹克。颜小念一脸黑线，连忙伸手把要转身回去的人拽了回来：“不用了，就穿这身儿吧，挺好的。”好歹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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