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的水面荡漾波纹，一圈一圈将白色饭盒推远。
急促的跑步惊扰安宁的下水道，“咚咚”巨响传遍各个拱券分岔口，分不出具体声源。追击三班蜘蛛小怪物有的爬上墙壁，有的爬去天花板，密密麻麻。
冰霜和黑色风球齐攻，炸开的冰晶之花穿过小怪物的躯体；风球爆炸瞬间，触手般的黑雾缠绕小怪物的残肢断足。
须臾黑雾带着残肢灰飞烟灭。
天花板幸存的纷纷跳落队伍中，来不及射击的镰刀被小怪物砸中头顶。锋利的八足铿锵舞动，划破他的脸；而它倒挂的头颅咬着他的头发。
“好疼！这些鬼东西会咬人！”
“何止咬人，还会吃人！”无形风箭齐射，一支射中镰刀头顶的小怪物，将其钉上墙壁。被咬的不止镰刀，其他队员也手忙脚乱地拨弄头顶。
“没完没了，它们究竟有多少只！”千里眼朝他们头顶掷出紫蓝电网。
一网成擒，电网擦过他们的头顶时，小怪物瞬间被笼罩。
超强电压令它们身体抽搐，一些身躯焦了，一些顽强地吐出蜘蛛丝。
手指粗的白丝如痰射来，他们嫌弃地躲开。忽然可怕的念头闪过，困着他们的不正是蜘蛛丝？万一没有脱困，恐怕他们已是小怪物的腹中食。
“这些烦人的蜘蛛！”打着哆嗦的昭阳烦躁地踢开近身的小怪物，这时一股凉意扫过她的后脊，她打着冷颤回头。
惊见丑陋的头颅离自己肩膀仅一寸，它黑黝黝的大眼珠冷冰冰注视自己。尖锐的前足抬起，差点划着她的耳朵。
她眨眼之际，拳头大的头颅掉落，腥臭的血液溅湿肩膀。剩下的残躯掉在肩上，她哇哇大叫着甩开。
昆虫是女人的天敌。
“注意身后。”夜明刚提醒她，肩上徒然一沉——天花板的小怪物不断跳下，其中一只落肩。八足如针，穿透衣服刺进皮肤。
她转头的同时，它张开嘴巴嘶吼，唾沫横飞。一抹白在它喉咙中若隐若现，枪口抢先塞它的嘴巴。
“嘭——”风之子弹爆头，紧接连射近身的小怪物。
酣战间，她听见除他们之外的细微声响。笃笃笃，声音偏尖锐，由远至近。她一瞅墙上爬行的小怪物，神情剧变。
“继续跑不要停，后面还有怪物接近！”此话一出全员震惊，她朝方宇喊道：“班长领头找出口，快——”
笃笃笃，声响越来越大，听着数量不少。
他们来不及犹豫，边攻击剩余的小怪物边狂奔。然而领头的方宇遇到难题，分岔口太多，找不到出口方向。
从他们进入虚拟场景，手镯一次没有响过。没有任务发布、没有提示，连警告也没有！更没有地图！曾经有一瞬间他以为仍在现实世界。
他唯有根据水流动的方向，领着队员沿着直路狂奔。
但到多个分岔口前，水流向分岔口，看不出哪一条是生路，哪一条是死路。方宇强迫自己冷静，班副能处事不惊自己也能。
后面千军万马逼近，他捏自己一把，利用痛感集中精神思考。
除了水流，还能观测空气流动，活路一定通风。他让队员停在原地等一会，自己到各个分岔口检测哪处风较大。
片刻，他喊队员往左边跑。
他们踏着脏水飞奔，顾不上散发臭味的垃圾。水淹脚踝，水底偶尔软软的，他们极力忍着恶心。
断后的小队望见后面黑压压的爬行物，不禁头皮发麻。“巢穴不止一个，公母还没现身。”夜明的话使他们毛骨悚然。
她猜到倒计时的作用，既是逃生的计时，也是怪物倾巢而出的计时。
倾巢而出……公母在哪？
昭阳干脆冰封分岔口的入口，厚厚的冰墙拦截追兵。不多时冰墙后黑影重重，凿冰的声音不绝于耳。
“冰墙能维持一阵，”昭阳顿了顿，“希望这条路是出口。”
冰墙隔绝大部分灯光，昏暗的水道圆柱形，俨然棺材。虽然环境压抑，但他们满怀希望地向前，不久注意到脚下的流水越来越急。
夜明不动声色地思索，大部分下水道的出口是山间河流之类，按理水流不会变得急湍。
三班默不作声地前进，突然队伍停下，后面的探头问前面为什么不走了？
前面的队员一动不动，不转身也不回头答话。
“喂，你们别吓我们啊！”镰刀声音颤抖。
夜明挤进人群上前，惊觉水的流动极快。阴冷的光线从前头射来，她迟疑地抬头。和方宇他们一样，被眼前的景象吓着。
前方悬空，没有路。
四周墙壁是环形，各个黑洞洞的分岔口流水潺潺，脏黑的水往下流。她再低头望，离阴暗的地面很远。
她找来千里眼俯瞰下面的境况。
哪知千里眼脸色铁青，语无伦次：“下、下面有很多圆柱体……和我们刚才见过的一样……遍布地面……”
个别队员颓败地靠着墙壁，原来不论通往哪个分岔口，都是死路。
“班长，现在怎么办？往回走？”
“不能回头！后面还有很多蜘蛛怪物！”
“不回头难道下去？下面的怪物不见得比后面少！而且起码五层楼高，怎么下去？跳下去必死无疑！”
他们开始吵架，方宇头痛欲裂。
“别吵了。”夜明冷冷一喝，“既然是下水道必定有水流的入口，要么我们这次的虚拟场景就是下水道，回头或下去都是豪赌。”
言下之意回头可能是生可能是死，下去地面同理。
他们拿不定主意，无力地靠着长满青苔的墙壁蹲下。“班长、班副，现在怎么办？”
“这样吧，我用异能试探下水道是不是封闭式，你们聚拢警惕四周。”夜明说罢扶着墙壁，扬起风灌入各个分岔口。
方宇和千里眼守在她旁边，其他人守在后面以防追兵围堵。
风布满下水道，这时下面有黑影蠕动，细长的足部慢慢接近他们所处的水道。
夜明蓦然睁眼，“下水道不是封闭式，我们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