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阳光透进VIP病房，映照窗前苍白的面容。沉静的绿眸凝视楼下的花园，那里有许多病人在活动。
经过几天调理，夜明能下床走动了，宽大的白色病服更显她身型消瘦。冷浩和向月轮流来照料，她很过意不去。
“想出去走走吗？”冷浩走进病房便看见她落寞的背影，即使乌发镀阳光添了亮色，也寂寥。
他走近时，她忽而回眸一笑。“我想见见昭阳和雷震子。”
“我陪你去，顺道和你去散散步。”
“我可以找护士陪我。你和向月这段时间没能好好休息，我不想再麻烦你们。”
“不麻烦”几乎冲口而出，然而被一名匆匆到来的士兵打断。士兵在门口立正并朝冷浩敬礼，声音嘹亮：“报告冷少将！军政部邀请夜明同志前往医院的会议室接受审讯，亦邀请您和司徒少将参与旁听！”
“现在？”冷浩凛凛一瞥士兵。
“是的，军政部要求现在！还要求夜明同志带上她的机器人！”
冷浩表示明白，让士兵在门外等一等。他给夜明披上病号外套，“只是循例询问，不用紧张，他们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夜明淡然应了声，抱着熊小白和他跟着士兵到医院的会议室。
经过楼下的花园，夜明望见熟悉的白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来不及和昭阳打招呼。穿过白色的走廊，未到会议室就看见一列士兵在走廊上站军姿，严肃的气氛使人不安。
士兵只送两人到会议室门外。
冷浩一推开门，里面的人全体起立敬礼，他也朝平级的向月敬礼。
身形单薄的夜明随冷浩进入会议室，在虎躯、严肃的众多军人面前，她面无惧色，坦荡荡接受审视的目光。R美博士和文凰也参与旁听，看见她毫不怯场不由得露出赞赏之色。
审讯会议的负责人请夜明入座正中央孤零零的座位。
圆桌环绕夜明，四面是神色各异的、参与审讯或旁听的军方人物，而会议主负责人坐在夜明的正对面。
他要夜明跟着自己念宣誓词。
“我宣誓，我是神州军事学院的学生夜明，永远忠于法律，客观、坦白、诚实地给予证词，不得作假！如有违反，剥夺木兰星公民的权利！”
审讯会议在掷地有声的宣誓后开始。
“夜明同志，请你客观陈述队伍五人穿越到2366年后、任务中三天的详细情形。”
夜明神色平静地陈述，从第一天的平静到第三天的逃命，包括老铁死亡和周文真背叛的过程。
虽然审讯团和旁听已经听过两遍陈述，尽管差异不大，可是惊心动魄之处身临其境，甚至有审讯员向R美博士投去责怪的眼光。
记录人员不停挥笔，而审讯团交头接耳。
冷浩对他们的讨论置若罔闻，视线一直锁着正中央孤零零的身影。向月倒是纳闷，赶紧问完不就完了，还讨论什么？浪费病人休息的时间！
主负责人示意肃静，挑核心问题提问：“周文真同志打开便利店的门救那对母女，是否属于他的个人意志？”
“是。”
“冯赫死亡时，请客观陈述当时的具体情况。”
夜明顿了顿，攥着裤腿回想那分成两截的尸体，猩红的一晚再现眼前。她以为自己已经能适应战友的死亡，原来每次面对才发现自欺欺人。
“夜明同志！”主负责人提醒她陈述。
“当时我驾驶的车辆被青木噬者砍成两半，我们五人迅速下车然后被变异的鸟群袭击。接着青木噬者与鸟群夹攻，冯赫一人制止偷袭周文真的树枝，可是他被另一条偷袭的树枝砍成两截，我、昭阳和张霆也被砍伤。”
这无疑是在伤疤上撒盐，R美博士提出异议。
主负责人问下一个问题，“当你们知道时光通道关闭后，为什么远赴佛罗街区调查病毒的源头？是受人指使还是你们的个人意志？”
夜明昂首，目露倔强。“属于个人意志。既然回不来了，与其绝望活着不如寻找生存的信念。”
有审讯员提出质疑：“往佛罗街区的路上凶险重重，为了这种理由将队友置于危险境地，这种做法你觉得不妥吗？根据你的陈述，周文真同志是不愿意到佛罗街区。”
旁听的R美博士等人听得紧皱眉心，军政部是要找人为周文真的背叛负责？
夜明磊落直视主负责人，清亮的眼神只含不悔。
“我希望审讯团能够了解时光机的工作原理。周文真在2366年作出了改变过去之举，导致时光机要修正过去以及不遗余力抹杀我们五人。我们藏身的任何地方都遭到攻击、杀死了的变异人类会复活，试问有何地方安全？我们时刻身处危险境地，何时将队友陷入危险？”
“我并不觉得我们的做法欠缺考虑，相反面对随时死亡我们必须随机应变，根据当时的绝境作出调整。再者我曾让周文真自行选择，我绝无强迫之意。”
夜明铿锵有力的回答令质疑的审讯员哑口无言。主负责人目光炯炯，“请陈述，你们找到证据后打算如何通知未来的兽人？”
“保存在我的机器人内部。它接收到我的命令，待兽人社会建立把资料公开。”
“最后，你愿意将你机器人所拍摄到的任务情形拷贝给军政部吗？并由军政部彻底删除你的机器人中这部分的视频？”
“我愿意。”夜明把熊小白交给负责呈递的士兵，由R美博士亲自拷贝和删除视频。
“夜明同志你能回去了，一众审讯员请留下，旁听的各位也能留下。”
末了，她抱熊小白走出会议室，刚才的注意力过于高度集中，以致于现在头晕目眩。此刻门后传出视频播放的声响，估摸里面的人正在考究当时的情形。
“不舒服？我送你回病房。”
她抬头一看，是冷浩。“你不用留下旁听吗？我可以一个人回去。”
“有向月留下处理就行。别逞强，我送你回去。”他毋容置疑地牵起她冰凉的手。她颔首抱紧熊小白，虽一言不发，心里却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