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这话一出，老神棍又是陷入沉默，脸上表情很复杂，似是喜悦又似是懊恼，总之，还有很多她看不清的东西。
他沉默着，朝雨也并未打断，只是静静的等着。
良久，他叹了口气，看向朝雨，眼神之中有着几分嫉妒和仇视的成分，
“老头子守着那东西守了十几年，没想到竟然让你给认了主。”
朝雨听着，心知他说的是轮回令，只是微微耸了耸肩，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
那老神棍听着蓦然瞪大了双眸，面上带着几分怒意，径直开口骂道，
“屁，老子就是想你带着它跑路而已，保证它不落到那些人手里谁让你直接自个儿吞了的！”
朝雨听着微微嗤声，半点也没谦虚，径直开怼，
“本姑娘就是招这东西喜欢你能怎样？跟着你十几年都不鸟你，十几天就认了本姑娘为主，还不是你招人烦？”
她这话一出，那老神棍却是冷冷一笑，
“是招这东西喜欢，更招鬼喜欢，你莫不是不知道，被这东西认主的每一个好下场，尽数都是不得好死。”
他这话一出，朝雨微微一滞，眸子冷冷的看向他，嘴角似笑非笑，
“所以呢？你是不是该告诉我点什么？”
他瞒着她的东西，太多。
两人相依为命十几年，在外人眼里是师徒，也算得上父女，可实际上，一个是从不敬老，另一个更是为老不尊，真真假假，到最后他们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两人对视片刻，终是那老神棍败下阵来。
石头旁，朝雨坐在上面，而老神棍蹲在下面，那叫一个畏缩，而至于为何为师者可怜兮兮的蹲在石头下面而这个做徒弟的居高临下的坐在石头上，差的，不过是一坛竹叶青。
两人一人手中执着一坛竹叶青，朝雨举起来灌了一口，看向那老头，
“所以说，你也不知道我是到底从哪儿来的？”
那老头耸了耸肩，看向天空之中那轮清月，
“当日沈青颜血迹斑斑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手里抱着一个你，一是把轮回令交给我，二就是扔下了你这个拖油瓶，没等说两句话她就匆匆而去，至于你是不是她的孩子，不清楚。”
那老头说着，拿出一个手指头比了比，大概还是否定的意思。
这么多年了，自那次不周天血洗之后，沈青颜以一人之身敌万人，烈焰焚天，那上万修士皆是陨落不周天，当年围杀的人没有一个人回来，而自那以后，也再也没了她的消息，他本以为那家伙作死得死，早就轮回都轮回上十几次了，谁知道，竟然还活着。
而且这一回来，不但把轮回令给他送了过来，还送了一个拖油瓶给他。
显然，拿着轮回令是好的，就算是危险，也是宝贝一个，但让他养这个孩子，老神棍表示满满的嫌弃，更何况，养大之后，竟还是这么一个白眼狼。
这辈子他就做过两件后悔的事，一是把沈青颜拉入了他通天派，搅的他通天派鸡犬不宁不说，还让人连带着把老窝给端了，而端他老窝的还是他躲了上百年的仇家，最主要的是他这仇家没能认出他来，反而是因着沈青颜来找他麻烦！
这第二件，就是把朝雨这个小白眼狼给拉扯大，天天截胡他的金铢，害的他不知少喝了多少壶桃花酿。
朝雨径直忽略掉老神棍看着她怨愤的眼神，反而撑着下巴是思考起来，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我是哪儿来的，可你当初为什么设计传我渡灵诀还故意不让我知道？”
朝雨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那老神棍敛了敛眸色，身上难得带着几分认真，又有些气急败坏的敷衍之色，
“我曾对人发过誓，绝对不将徒弟带入此道，但又怕魂虚传承从此断了，所以设计你自己习了轮回令，什么东西你自己摸索我一概不答，也算是没有带你入此道。”
朝雨听着眼睛微微抽搐，丫的，感情她在这猜了这么久，竟然是因为这么俗套的一件事，是因为他的一个誓言？
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直接传给她渡灵诀，就算是他的誓言不作数，她小小年纪不懂藏锋，若被人所知，免不了是一个被抹杀的结局，而由她自己摸索，苦头吃多了，也自然而然便是知道了该怎么做，该怎么藏。
而看她现在的心思和沉稳，他便是知道自己做对了。
比起当日千华山上机灵有余而沉稳不足的朝雨，如今在他面前的，已然是一个可以在这修真界扛起一方天域的人。
纵使现在灵力不足，总有一天，她会成长的那个地步的。
只是....他抬起来眸子，露出了十几年从未有个的复杂神色，其中还夹杂着那么一抹淡淡的关切，
“既然修了此道，便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不留神便会剑走偏锋，沦落到一个万鬼反噬魂飞湮灭的下场，所以修习过程中，千万不可心急。”
怎么说也是自己拉扯大的白菜，还是稍稍有着那么几点感情。
朝雨看着那老神棍的神色，听着他的叮嘱微微点头，可感谢的话还没说出来，老神棍脱口而出的话便是想要她打人。
“而且，记住，千万别说是我徒弟，更别说认识我，嘤嘤嘤，老头子让你们这些赔钱货给坑怕了，当初沈青颜那家伙就是，虽说你比她靠谱点，但你身上这个轮回令真的是太麻烦了！”
这轮回令，恐怕比沈青颜那个麻烦更加麻烦。
那老神棍哭着，朝雨听着嘴角微微僵硬，
“对，老头子差点忘了这点，你身上有轮回令的事情，没有让别人知道吧？”
朝雨扯了扯嘴角，
“大白知道。”
那老头听着似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那只傻狗。”
朝雨听着敛了敛眸子，能看出老神棍是在故作轻松，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老神棍听着拧了拧眉头，看向朝雨，
“我知道，以你的性子，必然不会一直懵懂，这些不知道的东西，你一定是特意的去查过。”
朝雨听着点了点头，
“没错，我查过，但是什么也没查到。”
在大周仙院之中，整个藏书楼的史书记载乃至宝器书册都让她给翻了一个遍，却是没有找到关于轮回令的只字片语，甚至关于魂虚，也只是在野史上看到过寥寥数语。
而对于它的崛起和湮灭，没有半分记载。
那老神棍听着一手拍地，
“查不到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