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又在伊家堡待了三日,说来也奇怪,不知是喝了安神药的关系,还是那项链有什么神奇的作用,苏雪这几晚都没再做噩梦,脸色也逐渐恢复了健康的色泽。
程紫依一早派人过来说,两日后回便动身回明阳,苏雪也定下来和她一起回去,伊英儿要留下来照顾伊堡主,伊卓扬不放心程紫依,打算一道同往。伊家堡的几位夫人,开始忙着替他们准备行装。
苏雪最开心的便是得到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这两天和伊英儿去马场,她都是骑的这匹白马,它极通人性,经过这几日已经和她有了分几感情。
伊家堡的马场果然比龙家山庄的更宽阔气派,放眼望去一片雪白,有种天苍苍野茫茫之感。
“雪姐,小白以后就归你了,你可以给它另起个名字。”
苏雪笑着说:“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夜照玉狮。”
伊英儿道:“玉狮,真是好名字,够霸气,比我起的小白好听多了。”
苏雪心想,那是自然的,这可是三国名将赵子龙的马名!
伊英你看向她:“雪姐,我真舍不得你走呢。”
“英儿,有什么舍不得的,有时间我一定会再来,你又经常去明阳,见面的机会很多呢。来英儿,我们比赛!”
伊英儿笑道:“好,雪姐要小心哦,我这匹红云可不比你的玉狮差。”
马场传来阵阵铃般的笑声,天气虽然寒冷,这里却好像是春天已经到来。
出发这天,苏雪可谓满载而归,伊堡主准备了许多北方特产,伊家堡的几位夫人也都送了她不少礼物。
苏雪虽然不想当电灯泡,但程紫依此行带了许多将士,她觉得和伊卓扬同乘不太合适,而天这样冷,又不想让他骑马,便让苏雪和她同乘将军的马车,伊卓扬和卫赢乘坐苏雪的马车。
车厢很宽敞,座榻上铺着虎皮,柔软而舒适,中间摆放着火炉和一个小几。两人斜靠着枕垫闲聊。
“程将军,你当初为何没答应嫁给太子?”
程紫依微笑着说:“我为何要答应呢?”
苏雪会意一笑:“将军不求荣华富贵,皇家还是平常人家对家将来说,倒是一样。”
“苏小姐可想过当个王妃什么的?”
“不瞒将军,倒是有人问过我,但我和将军的想法一样,但求一心人。”
程紫依说:“话虽如此,若非这场仗,我和卓扬可能还要很长时间,才能意识到且行且珍惜。”
“世事无常,并不只有将军福祸难料,珍惜总没错的。将军对自己额上的伤疤也很在意吧?”
程紫依说:“以前我倒并不在意,自从遇上卓扬,反而在意起来。”
“女为悦己者容!我能明白将军的心情,等回到明阳,我替将军化一个妆,包管别人看不到这道伤疤。”
程紫依惊讶地坐起身:“真的?”
“嗯。”苏雪成竹在胸地点头。
回来的路途并不辛苦,和程紫依同行不管到哪里歇脚,都有人仔细安排,每当他们再次启程,都有许多百姓夹道相送。
苏雪说:“程将军,百姓都很爱戴你,和你在一起可真风光哦。”
程紫依也有些感慨地说:“所以为了他们,我可以赴汤蹈火。”她在心里又补上一句:功名利禄自古以来都让无数英雄竟折腰。
想到展鹏,她的心有些痛,特别是在他被抓之后他所说的那番话,更像是一把利刃刺到心头。
当时她一个人到牢中看他:“展鹏哥,你为何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对得起那些与你朝夕相处的将士和百姓吗?”
展鹏面上全无悔意,却有着明显的恨:“谁来对得起我呢?论文韬、论武略我样样不输给你,更为了大宣国抛头颅洒热血,几次险些丧命敌军刀下,可是坐上将军位子的人却是你!”
“你现在已经身居高位,或许不久以后,也可以成为一名主将。”
展鹏闭上眼睛:“本来我已经甘心永远陪在你身边,效犬马之劳,可是连你的心也被别人抢走了,是我脸上这道伤疤让你讨厌吗?”
程紫依摇了摇头:“展鹏哥,你替我挡了那一刀受了伤,我真的很心疼,可是就算没有这道伤疤,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我的哥哥。”
展鹏的眼角有点湿润,苦笑着说:“哥哥!永远只是哥哥!”然后他转悲为怒:“谁要当你的哥哥!程将军!粮草是我烧的,拒绝放你们入城的命令也是我下的,你杀了我吧。”
程紫依说:“你的确该杀,不然难以告慰那些死去的将士,但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粮草之事只是你一时疏忽,我会向皇后娘娘求情,至于拒开城门,你没有错,你屡立战功,我希望这次的过失不会毁了你的前程。”
展鹏睁开眼睛狐疑地看着她:“紫依?”
“希望你能变回我所认识的展鹏哥,保重!”这是她第一次徇私,是人难免有错,毕竟他的所为没有造成什么重大伤亡,又或许她总觉得欠了他的情。
程紫依轻轻叹息一声,说:“苏小姐,谢谢你。”
程紫依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苏雪倒不太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事了。“程将军不必客气。”
“这次回去,我可以去告慰家父的在天之灵了。”
苏雪点了下头:“是啊,老将军泉下有知,一定十分欣慰。对了,程将军可知南山的鸣泉谷所属何人?”
程紫依问:“苏小姐说的是那片有温泉的山谷?”
“嗯!”
程紫依想了一下:“那里好像没有分封给谁,苏雪小姐怎么会对那样的地方感兴趣。”
苏雪说:“我想用那片地做点事。”
程紫依说:“哦?或许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麻烦将军了,不过将军不用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傍晚,他们刚好赶在城门关闭前一刻回到了明阳,程紫依本也是这样打算的,免得闹得沸沸扬扬,她执意将苏雪先送回苏府,自己才回将军府去。
回到家,苏雪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出去了快一个月,明阳这边也已是一番冬日景像,树木都变得光秃秃的,风也很变得很冷,不过听杏儿说,还没有下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