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当晚将车开回了市区，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了进去。
戒了的烟再吸起来只让他觉得索然无味，安斯洗了澡披了件浴袍站到了落地窗前。酒店是五星级的，楼层很外，窗外的夜景也漂亮得不可思议，望出去能看见远处立交桥上穿行的车流。
广告牌在大厦之间、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闪烁，桌上放了醒好的红酒，价格不菲的酒香在空气中隐隐散开。
安斯在打足了暖气的房间里手脚冰凉，一杯酒下肚后打了电话让人送一套衣服上来。下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整，安斯套了件皮衣加深色的紧身牛仔裤，脚下穿着的以往最习惯的系带皮靴。
这个模样的安斯比起平时的西装革履更添了几分野性，却又带着几分颓色，引得经过的行人不由多看几眼。
安斯对L城不熟悉，摸出手机随便找了家酒吧便开着车过去了。外貌条件优越的人总是不乏关注者的，点的第一杯还没喝完，浓烈的香水味道便朝着安斯扑了过去。
他微拧了下眉头却并未躲开，顺着搭在自己肩上那只纤细的手腕一路往上瞧见一张精致妖艳的脸。
“帅哥，我觉得我们挺有缘分的，不请我喝杯酒吗？”女人说话间又往安斯这边靠了几分，胸前几乎贴上他线条流畅的小臂。这样的状况在酒吧其实不算什么，段以以往也不是没被搭讪过，这时候却丝毫提不起兴致来。
女人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嘴角笑意深了几分，一手勾住皮带试图往下探去。
脑中一闪而过那双蒙着雾气泛红的眼，安斯怔了一瞬及时拉住了那只手随后点了杯酒推到一头雾水的女人面前，“抱歉，我想我没有办法满足你的需求。”
女人是酒吧常客，被婉拒了倒也没有生气的意思，拨了拨落在肩上的卷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你不举？”
安斯笑笑，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口饮尽，挑眉道：“我对女人不举。”
女人脸上的震惊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她撇了撇嘴表情颇为遗憾抱怨似的小声嘟囔，“现在长得好看的男人怎么都去找男人了，不过看在你比他们都好看的份上，这家酒吧出门左拐，往前走了两百米有你要找的地方。”说完她将酒给喝完转身往舞池方向去，一边挥手一边道：“多谢你的酒啦，祝你好远。”
安斯最后谁也没勾搭，酒却喝了不少，出酒吧的时候外头夜色已经深了。
他喝了不少酒却又懒得叫代驾，索性将车停在借口开着窗子吹风醒酒，他在冬日的寒风里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车窗被人敲响，安斯摁了摁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睁眼望了出去，对上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
那是个看上去年纪很小的男孩，唇红齿白头发细软，刘海搭在额前稍稍盖住了眼睛，满打满算估计也就十八，被酒精侵蚀的神经反应慢了半拍，安斯恍惚了一下沉声问：“有事吗？”
男孩脸上浮出几丝不寻常的羞窘，咬了咬下唇才道：“先生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安斯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我不需要代驾。”
男孩默了一瞬，轻轻摇头，“不是代驾。”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安斯要是再不明白那真就是白痴了，认识段以之前他不是没有过灯红酒绿过的人，提起裤子下床不认人的事情没少干过，只不过那些对象无一例外都是女人。
老是在猜测出自己对段以的心思之后他也没生出找其他男人试试的想法，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能接受男人，又或者仅仅只是喜欢段以这独一个。
见安斯忽然陷入沉默，男孩似乎慌了神，急切地说道：“先生放心，我……我没有病，而且是第一回……价格不会很高的。”他近来缺钱，听了同学的建议才会想着来这边碰碰运气，如果第一次的体验是眼前这个男人，估计也不会太糟糕。
安斯觉得自己简直魔怔了，眼前的男孩跟段以一点都不像，他却总生出一种眼前人尤是段以的错觉。
可怎么可能呢？他们已经彻底完了。
安斯忍不住狠狠搓了搓脸，望着站在原地有些局促的男孩问；“成年了吗？”
男孩用力点点头，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找出身份证递过去，“成年了的，今年已经十九了。”
安斯没接只低头扫了一眼，“长得还挺嫩的，会开车吗？我可不想事没办成栽在半道上。”
前往酒店的路上是男孩开的车，酒劲上来的安斯阖着眼睛闭目养神，思绪在脑袋里缠成一团怎么都解不开的线。他忍不住问自己，如今一切真的如他所愿了，段以跟他彻底完了，段以会朝着他所想走那条光明的没有荆棘的路了，他开心吗？
他们开心吗？
这个难题困扰了一路，安斯最后被男孩温声叫醒，他的一双眼像在烈火里滚过一趟红得惊人，睁开眼睛缓了半分钟这才领着人一块进了酒店。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响了许久，将安斯的思绪敲得七零八落。
带着沐浴后热气与香气的年轻身躯贴上来的时候安斯才骤然间回过神，他下意识地避开了男孩的吻，那吻于是落在了脸颊。
男孩有些无措，眨了眨水雾迷蒙的眼睛缓缓下移在安斯敞开的领口处亲吻了几下，见安斯依旧没有反应，男孩稍稍撤开了一些，随即跪在了床边铺着的厚重羊毛地毯上，伸手要去解安斯的皮带。
动作青涩，但意图明显。
安斯咬牙克制，却还是在咔哒一声皮带锁扣打开声音的惊醒下出声叫了停，“抱歉……我可能，没办法……”他长出了一口气，从丢在一旁的外衣口袋摸出自己的钱夹，抽出全部的现金递到了男孩面前，“这些你拿着吧，你现在年纪还小，不要做会让自己以后后悔的事情。”
男孩盯了安斯几秒，伸手接了钱随后找了自己的衣服套上没再多说什么。
临出门前，走到门边的男孩忽然停住脚步，“先生是个好人，所以去把那个人追回来吧，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我同样不想你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